周四早上，物理课代表把一张通知放在许灼桌上。
“物理竞赛班报名表。”课代表说，“老陈让我给你的，说你肯定行。”
许灼看了眼表格，报名截止日期是这周五。他正犹豫要不要填，旁边的林止言已经凑过来看：“你要参加？”
“不一定。”
“我打算报。”林止言从书包里也拿出一张表格，“竞赛班是每周二周四放学后，还有周六上午。咱俩可以一起。”
许灼顿了顿：“你也报？”
“对呀，我物理还行。”林止言笑，“而且竞赛班能提前学大学内容，挺有意思的。”
许灼没说话，只是把表格对折，夹进了物理书里。
上课铃响了，这节是数学课。许灼认真记着笔记，旁边的林止言有点心不在焉，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
许灼余光瞥见，那好像是一只猫。
下课时，林止言突然问：“你喜欢猫？”
许灼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微信头像是猫。”林止言把草稿纸推过来，上面画着一只简笔画的白猫，和他头像有七分相似。“像不像？”
许灼看着那只猫，心里某块地方软了一下：“像。”
“送你。”林止言把那张纸撕下来，“我小时候学过画画，后来懒得学了。”
许灼接过那张纸，小心地夹进笔记本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说：“谢谢。”
“客气什么。”林止言站起来，“我去趟小卖部，你要带什么吗？”
“不用。”
林止言走后，许灼盯着笔记本里那张猫的简笔画看了很久。线条很简单，但很传神，尤其是眼睛部分，画得很灵动。
他第一次觉得，林止言这个人，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细腻。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
许灼本来想回教室里写作业，却被林止言硬拉着去看篮球训练。
“就看一下。”林止言说，“今天队里来了个新人，听说很厉害。”
许灼只好跟着去体育馆。室内篮球场很吵，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蓝球撞击篮板的声音、队员互相喊叫的声音混在一起。
林止言换上球衣上场，热身时就投了几个漂亮的三分。
许灼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安静地看着。场上那么多人，他的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跟着林止言移动。
抢断、过人、上蓝、助攻……林止言打球很有观赏性，动作流畅又充满力量。每次他得分，场边都会响起欢呼。
中场休息时，林止言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在许灼旁边坐下。
“水。”许灼把准备好的矿泉水递过去。
“谢啦。”林止言仰头喝了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怎么样？我们队还行吧？”
“嗯。”许灼顿了顿，“你打得很好。”
林止言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下次比赛，你来当我的专属观众？”
许灼没回答，只是又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汗。”
林止言接过去，胡乱擦了把脸。汗水顺着他下颌线滑下来，滴在销骨上。许灼移开视线，耳朵又开始发烫。
下半场开始，林止言回来场上。许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既希望他永远那么耀眼，又害怕他太过耀眼，被太多人看见。
这种情绪很陌生，也很危险。
放学后，许灼在座位上收拾书包。林止言被篮球队的人叫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值日生。
物理课代表又走过来：“许灼，表格填了吗？老陈让我今天收齐。”
许灼从物理书里拿出那张对折的表格，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他在“是否报名”那一栏打了个勾，然后开始填个人信息。写到最后一栏“期望搭档”时，他笔尖停顿了很久。
最后，他写了三个字：都可以。
表格交上去后，许灼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后悔。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林止言那句“咱俩可以一起”，确实让他动摇了。
走出教室时，天已经有点暗了。许灼在校门口看见林止言，他正和几个队友说话，笑得特别开心。
许灼没打招呼，直接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大概五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止言追了上来，书包甩在肩上。
“为什么不等我？”他问。
“我以为你还要训练。”
“结束了。”林止言和许灼并肩走着，“竞赛班的表你交了吗？”
“……交了。”
“太好了。”林止言明显高兴起来，“那以后周二，周四，周六都能一起了。”
许灼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重叠在一起。
“你回家走这条路？”林止言突然问。
“嗯。”
“那以后放学一起走？”林止言侧头看他，“反正顺路。”
许灼想说“好”，但话到嘴边变成了：“看情况吧。”
林止言也不强求：“行，那你想一起走的时候就叫我。”
走到分岔路口时，林止言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明天见。”
“明天见。”
许灼站在原地，看着林止言拐进另一条街，指影消失在暮色里。他站了很久，才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明知道不应该，却控制不住它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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