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还很烫。
许灼站到高二（三）班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教室里闹哄哄的，暑假两个月没见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后排几个男生正在争抢一本蓝球杂志。
他习惯性走向靠窗倒数第二排——那是他高一坐了一年的位置。刚放下书包，旁边空位的椅子就被拉开了。
“这儿有人吗？”
许灼抬头。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校服，单肩挎着书包带，笑容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晃眼。许灼认识这张脸——林止言，高一篮球赛投进绝杀三分后，全校至少一半女生讨论过他。
“没有。”许灼低头继续整理课本。
“那就这儿了。”林止言很自然地坐下，书包随手塞进桌肚，“我叫林止言，之前在一班。你呢？”
“……许灼。”
“许灼？”林止言转头看他，“名字挺好听。”
许灼没接话，只是把数学课本拿出来摆在桌上最顺手的位置。他的桌面永远整洁得像没人用过，每一本书的边缘都对得整整齐齐。
班主任老陈踩着上课铃进来，简单交代了文理分班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开始调座位。当念到“林止言，许灼，你们就坐现在的位置”时，许灼明显愣了一下。
他以为只是临时同桌。
“缘分啊。”林止言在旁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许灼没吭声，只是把身体往窗户那边挪了大概五厘米。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许灼正在解一道物理题，草稿纸上写满了公式。写到一半，笔突然没水了。他翻遍笔袋，才发现备用笔芯上周就用完了。
“给。”旁边推过来一支黑色水笔。
许灼看着那支笔，犹豫了两秒才接过：“谢谢。”
“客气什么。”林止言撑着脸看他，“你这道题步骤是不是太复杂了？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许灼看向他：“什么方法？”
林止言随手扯了张革稿纸，三行公式写完，答案已经出来了。确实比许灼的方法简洁至少五步。
“竞赛班的教法。”林止言把纸推过来，“你要参加物理竞赛吗？我看见你桌上有本竞赛题集。”
“随便看看。”
“那下次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林止言说完就转回去做自己的作业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许灼捏着那支笔，笔杆上还带着一点温度。
他悄悄看了林止言一眼——男生正皱着眉头解数学题，左手无意识地转着另一支笔，阳光从他侧脸打过来，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灼迅速收回视线。
心跳得有点快。
放学铃响的时候，天空阴了下来。
许灼收拾好书包正要走，林止言突然叫住他：“要下雨了，你没带伞？”
许灼看了眼窗外：“没事，我家不远。”
“我有伞，一起走呗。”林止言已经拎着书包站起来，“顺路。”
许灼想拒绝，但林止言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回头看他：“快点啊，等一会就要下大雨了。”
他们走到校门口时，雨点开始落下来。林止言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很自然能把伞往许灼那边倾了倾。
“你往那边点。”许灼说，“你肩膀湿了。”
“没事，我耐淋。”林止言笑，“你一看就是容易感冒的类型。”
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匆匆。两人并肩走在伞下，距离个近得许灼能闻到林止言身上洗衣液伪清淡香味。
“你今天好像没怎么说话。”林止言突然开口。
“我话本来就不多。”
“那不行啊，咱们得做一年的同桌呢。”林止言语气轻松，“以后多聊聊？”
许灼没接话。他看见首面门口就是自己家的小区，正要开口说“就到这儿吧”，话还没说完，一辆电动车突然从旁边冲过水坑。
林止言反应极快，一把将许灼往自己这边拉。
水花溅起半米高，全泼在了林止言另一侧身上。而许灼因为被拉过去，整个人几乎都撞进林止言怀里。
时间停滞了两秒。
许灼能清晰感受到林止言胸膛的温度，能听见雨点打在伞面上密集的声响，还有——他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跳。
“没事吧？”林止言松开手，退开半步。
“……没事。”许灼低头，看看自己校服袖口沾了一点水，而林止言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你……”
“小问题。”林止言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你到家了？”
许灼指了指小区大门。
“那行，明天见。”林止言把伞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别淋感冒了。”
“那你……”
“我跑回去，五分钟就到。”林止言说完就冲进雨里，回头挥了挥手，“明天记得带伞还我啊！”
许灼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手里的伞柄还残留着温度。他慢慢握紧，然后转身走进小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