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玉王府出来,午后的阳光虽暖,却驱不散天启城上空的阴霾。叶鼎之牵着清念的手,脚步轻快,心中那点因易文君而起的迷茫早已被身旁人的温柔驱散。可没走多远,街角处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百姓的窃窃私语,让两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听说了吗?朝廷下了加急通缉令,悬赏黄金万两捉拿叶鼎之!”
“叶鼎之?那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就是当年叶家通敌叛国的余孽叶云!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还化名潜伏在天启城呢!”
“我的天!叶家当年满门抄斩,他居然能逃出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皇帝陛下震怒,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呢!”
议论声如同针一般扎进叶鼎之的耳朵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身份……暴露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直以为自己隐姓埋名,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太安帝发现了。
清念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凉和身体的僵硬,轻轻握紧了他的手,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而温柔:“别怕,有我在。”她的声音如同定心丸一般,让叶鼎之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转头对上清念的眼眸,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他还有清念,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她都会陪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角狂奔而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风。那人一身锦袍,面容俊朗,正是百里东君。他显然也听到了街上的议论声,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目光在人群中疯狂地搜寻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叶鼎之身上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浓浓的狂喜和激动取代。他猛地加快脚步,朝着叶鼎之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叶鼎之的胳膊捏碎。
“云哥!真的是你!”百里东君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激动和委屈,“你没死!你居然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上下打量着叶鼎之,仿佛要将这几年缺失的时光都弥补回来。“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不认我?”百里东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还为你立了衣冠冢,每年都去看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叶鼎之被百里东君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眼中的激动和委屈,心中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和百里东君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叶家倒台后,他一直以为百里东君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在乎自己。
“东君……”叶鼎之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看着百里东君,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我……”
“你什么都别说!”百里东君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将他抱住,紧紧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清念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能感觉到,百里东君对叶鼎之的感情是真挚的,这份兄弟情,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珍贵。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东君才松开叶鼎之,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云哥,走!跟我回百里府!现在外面不安全,太安帝那个昏君正在通缉你,百里府是绝对安全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叶鼎之看着百里东君真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动。他转头看了看清念,征求她的意见。
清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好,先去百里府避一避风头,再做打算。”
百里东君见状,立刻喜笑颜开,一把拉住叶鼎之的手,又热情地对清念说道:“这位就是清念姑娘吧?云哥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又漂亮又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走,我们一起回府,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好酒好菜,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云哥的归来!”
说完,他便拉着叶鼎之,快步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清念跟在他们身后,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的人群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巡逻的禁军看到了。那禁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立刻悄悄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准备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太安帝。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醉仙楼的喧嚣早已散去,可关于叶鼎之真实身份的消息,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天启城的权贵与江湖之间悄然蔓延。当太安帝得知叶鼎之不仅是叶家余孽,更是自己寄予厚望的萧若风的师弟时,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宣萧若风进宫。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安帝阴沉如水的脸。他坐在龙椅上,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若风,你可知罪?”太安帝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若风跪在大殿中央,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不知罪?”太安帝猛地将玉佩摔在地上,玉佩应声碎裂,“叶云那个逆种,乃是叶家余孽,朕早已下旨通缉!你倒好,不仅与他称兄道弟,还让他拜在李长生门下,成为你的师弟!你可知,你这是在通敌叛国?!”
萧若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太安帝,语气坚定:“父皇,叶鼎之虽为叶家之后,但当年叶家之事,本就疑点重重,父皇您也清楚,其中不乏冤屈。如今他隐姓埋名,一心向学,并无反意。儿臣以为,不应仅凭他的出身,便定他的罪。”
“冤屈?”太安帝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杀意,“叶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何来冤屈?萧若风,你是不是被李长生那个老东西洗脑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违抗朕的旨意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阴狠:“朕告诉你,今日你必须带着琅琊军,去捉拿叶鼎之归案!若你敢抗命,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萧若风心中一痛,他知道,父皇此次是铁了心要置叶鼎之于死地。可叶鼎之是他的师弟,更是无辜之人,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父皇手中,重蹈叶家的覆辙?
“父皇,”萧若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叶鼎之是无辜的,求父皇饶他一命!儿臣愿意担保他,日后他必定会安分守己,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北离之事!”
“担保?”太安帝怒极反笑,“你担保得起吗?叶家当年也是世代忠良,可到头来还不是背叛了朕?萧若风,你太天真了!今日你若不遵旨,朕便亲自下令,调动禁军捉拿叶鼎之!到时候,不仅他活不成,就连你,也难逃干系!”
萧若风沉默了。他知道,父皇说到做到。若是他执意抗命,不仅救不了叶鼎之,反而会连累自己,甚至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对着太安帝躬身道:“儿臣遵旨。”
太安帝见萧若风终于屈服,脸色稍缓:“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记住,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让叶鼎之跑了,你提头来见!”
“儿臣遵命。”萧若风再次躬身,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走出紫宸殿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无奈。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既要保住叶鼎之的性命,又不能违抗父皇的旨意。
萧若风没有立刻调动琅琊军,而是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地赶往客栈
“师弟!”萧若风开口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
叶鼎之和清念,转头看向萧若风。见他神色凝重,叶鼎之心中一紧:“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若风快步走到叶鼎之面前,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师弟,父皇他……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已经下旨,让我带着琅琊军来抓你。”
叶鼎之闻言,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师兄,你……”叶鼎之看着萧若风,眼中满是疑惑。他不知道,萧若风此次前来,是要抓他,还是……
萧若风看着叶鼎之,语气诚恳:“师弟,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父皇那边,我会去求情,我一定会保住你,一定会让父皇改变想法的!”
叶鼎之心中一暖。他知道,萧若风是真心想帮他。可是,他也知道,太安帝心狠手辣,想要让他改变想法,谈何容易。
“师兄,谢谢你。”叶鼎之对着萧若风抱了抱拳,“可是,我不能连累你。父皇他已经下旨通缉我,若是你执意要保我,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师弟,你别这么说。”萧若风打断了叶鼎之的话,“当年叶家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是父皇他错了。我作为皇子,有责任为你讨回公道。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皇,让他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