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防卫军第十七装甲团的毒刃超重型坦克“铁壁号”在花园星首府广场中央轰鸣着。
炮塔缓缓转动，主炮对准了前方涌来的金螳螂族战士。这些异形生物高达三米，外骨骼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前肢进化成了锋利的镰刀状，轻易就能切开人类的合金盔甲。
“开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炮口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巨大的炮弹在空中划出赤红色的轨迹，准确落在异形群中。爆炸掀翻了十几名金螳螂战士，它们的残骸在空中四散飞溅。
侧面的重爆弹枪阵紧接着咆哮起来，弹雨如瀑布般倾泻向从侧翼包抄的敌人。广场上原本美丽的喷泉和雕塑早已成为废墟，断裂的大理石柱上沾满了暗绿色的异形血液和人类的鲜红。
“步兵队，掩护侧翼！”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嘶哑响起。
手持镭射枪的士兵们从掩体后探身射击，蓝白色的能量束在黄昏的天色中划出致命的光轨。几名士兵扛着热熔枪，每一次发射都伴随着刺目的白光和高温，将靠近的金螳螂战士熔化成冒着青烟的残渣。
但金螳螂族太快了。
一只异形突然从倒塌的拱门废墟中窜出，镰刀般的前肢在空中划出两道银光。三名防卫军士兵甚至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涌而出，在破碎的地面上汇成小溪。
“撤退！向总督宫殿撤退！”军官嘶吼着，用手中的等离子手枪击穿了那只异形的头部。
幸存的士兵们冲向广场边缘尚能运转的装甲运兵车，一些人爬上毒刃坦克的外壳。坦克缓缓倒退，主炮和重爆弹枪持续射击，为撤退争取时间。
天空中，龙马联邦的战舰如黑色的秃鹫般盘旋，偶尔投下光束武器，将一栋栋建筑化为齑粉。花园星曾经被誉为边境明珠，如今却成了燃烧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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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总督宫殿的厚重合金大门在最后一批撤退部队进入后轰然关闭。能量护盾在门外升起，勉强抵挡住追兵的火力。
宫殿内，行星总督奥列格·冯·赫胥黎背对着防弹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燃烧的火光。他身着华丽的丝绸长袍，胸前挂满了花园星政府颁发的各种勋章。
防卫军总司令卡斯帕·雷纳将军站在他对面，深蓝色的制服上沾满灰尘和血迹，左臂的绷带渗着暗红。
“总督阁下，我们必须将防线收缩到宫殿内部。”雷纳的声音疲惫而坚定，“外围防线已经崩溃，第十七装甲团只剩三辆还能作战的坦克，步兵损失超过百分之七十。”
奥列格总督转过身，他的面容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他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收缩？你是说放弃城市其他区域？放弃矿区和农业区？”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我们必须这么做。”雷纳坚持道，“金螳螂族的地面部队已经突破了三道防线，如果再不集中兵力，连宫殿也守不住。”
“那就让出去！”奥列格突然提高音量，“土地、矿山、工厂，他们要什么都行！人口也可以给他们一部分，反正花园星有六十亿人，少几亿有什么关系？”
指挥室内的几名军官和官员屏住了呼吸。
雷纳将军的脸涨红了：“阁下，您是在提议向异形投降？让他们屠杀我们的平民？”
“不是投降，是交易！”奥列格走到他的豪华办公桌前，端起一杯琥珀色的酒一饮而尽，“龙马联邦要的是资源，给他们就是。我查过了，金螳螂族虽然野蛮，但只要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会留下管理阶层。我们可以继续做花园星的统治者，只不过换了个宗主国。”
“您疯了。”雷纳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被留下的人会怎么样？成为奴隶？食物？您看过前线传回的画面吗？金螳螂族把人类串在长矛上当旗帜！”
奥列格猛地摔碎酒杯：“那又怎样！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还能统治！死人不能统治任何东西，雷纳！你的英雄主义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至少我们死得像个人类！”雷纳一拳砸在桌上，“而不是像懦夫一样跪着求生！”
两人的争吵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
一位少女扶着一位老人缓缓走进指挥室。少女约莫十八九岁，金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裙，但眼神中有着超越年龄的坚毅。她扶着的老人则身披深蓝色斗篷，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着星辰图案的木杖，面容枯槁却眼神清明。
“艾丽莎？”奥列格眯起眼睛，“谁允许你带这个老疯子进来的？”
被称作艾丽莎的少女直视着总督：“奥列格叔叔，您无权阻止星语者进入任何地方。这是花园星建立时就定下的法律。”
“法律？”奥列格冷笑，“你父亲定下的可笑规矩！还有前面几千任总督，都把星语者当宝贝供着，结果呢？花园星还不是要靠自己！”
老人缓缓抬头，声音苍老却清晰：“奥列格·冯·赫胥黎，你的家族曾发誓永远尊重星语者的传统。”
“传统？”奥列格嘲弄道，“整天唠叨那些传说和童话故事，什么人类帝国，什么帝皇，什么阿斯塔特修士...都是些虚无缥缈的神话！我们在这片星域独立发展了三千年，从来没见过什么人类帝国！如果它真的存在，为什么从不来联系我们？”
“因为星语者的能力在衰退。”老人平静地说，“我的祖先能够跨越星系传递信息，但现在...我只能勉强送出微弱的信号。”
“所以更是无用的废物！”奥列格转向雷纳，“看见了吗？连他们自己都承认没用！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童话故事上！”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名年轻军官冲了进来，脸上混杂着烟尘和血迹。
“报告！剩余部队和平民已经撤入宫殿内部！大约...大约有两万士兵和三万平民。”军官喘息着说，“我们关闭了所有外部通道，但敌人正在用重型武器轰击护盾，估计最多能坚持十二小时。”
奥列格的脸扭曲了：“谁让你放平民进来的？我只命令撤回军队！”
军官愣住了：“可是...外面的人都在被屠杀...”
“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奥列格吼道，“宫殿的储备只够军队使用，平民进来只会消耗资源！立刻把他们赶出去！”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雷纳将军盯着总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不会执行这个命令。”
“那就解除你的职务！”奥列格尖叫着，“卫兵！逮捕雷纳将军！”
两名卫兵犹豫地向前迈步。
就在这时，艾丽莎突然动了。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是她父亲，前任总督的遗物——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绕到奥列格身后。
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
奥列格·冯·赫胥黎的眼睛瞪大，双手捂住喉咙，鲜血从指缝间涌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艾丽莎，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颓然倒地。
“总督被异形刺客暗杀了。”艾丽莎平静地说，声音却在微微颤抖，“他在指挥部队撤退时英勇牺牲。”
她转向目瞪口呆的军官和卫兵：“现在，我，艾丽莎·冯·赫胥黎，前任总督之女，根据花园星继承法，在总督去世且无直系后裔的情况下，暂代行星总督职责。有谁反对？”
没有人说话。雷纳将军第一个敬礼：“遵命，代理总督。”
其他人纷纷效仿。
艾丽莎深吸一口气，转向星语者老人：“大师，请带我去星语厅。我们要向宇宙发出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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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地下深处，艾丽莎扶着老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这里的墙壁由厚重的岩石砌成，与地上华丽的宫殿截然不同。空气阴冷潮湿，只有墙壁上稀疏的灯光提供着微弱照明。
“你父亲曾多次来这里。”老人突然说，“他总是问我同样的问题：‘他们真的存在吗？’”
“您怎么回答？”艾丽莎问。
“我告诉他，星语者的记忆不会说谎。三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从人类帝国来到这片星域，建立了花园星。我们的使命是守护这里，直到帝国再次找到我们。”
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一个双头鹰标志，周围环绕着星辰。老人将手掌按在门中央的凹槽处，门缓缓向内打开。
星语厅比艾丽莎想象的要小，圆形房间直径不过十米。中央有一个石制平台，平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房间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金属和宝石，排列成复杂的星座图案。
“这就是星语器。”老人走到平台前，“它能放大我的精神信号，让信息传得更远。但如我所说，我的力量已经衰退...”
“请试试。”艾丽莎恳求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老人点点头，双手放在水晶两侧，闭上眼睛。他的嘴唇开始无声地翕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水晶的光芒逐渐增强，从柔和的蓝色变为耀眼的金色。
房间里响起一种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共振。墙壁上的宝石一颗接一颗地亮起，形成一条旋转的光带。
艾丽莎屏住呼吸。她从小听父亲讲述人类帝国的传说：一个横跨银河的庞大人类文明，由神秘的帝皇统治，有着超凡的战士阿斯塔特修士和无敌的舰队。但这些故事太过遥远，太像神话，连她都不完全相信。
突然，老人猛地睁开眼睛，喘息着后退几步，几乎摔倒。艾丽莎连忙扶住他。
“我...我送出去了。”老人虚弱地说，“信息很微弱，但确实传出去了。内容只有两个词：‘花园星，求援。’”
“这就够了？”
“如果人类帝国还在，如果他们还能接收到星语信号...这就够了。”
艾丽莎点点头，心中却充满疑虑。把整个星球的命运寄托在一条微弱的信息上，这真的明智吗？
他们离开星语厅，返回上层。途中经过一条艾丽莎从未注意到的侧廊。老人停下脚步，指向走廊深处：“你想看看吗？我们真正的历史。”
艾丽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老人带她走进侧廊，在尽头推开一扇隐蔽的石门。门后的空间远比星语厅宏大，是一个足有五十米长的长廊。
然后艾丽莎看到了壁画。
墙壁两侧绘制着恢弘的画卷。左侧描绘着十几个体型高大的巨人，他们身披各色重甲，每人的盔甲都有独特的设计和徽记。有的盔甲是耀眼的金色，有的是深沉的蓝色，有的是血腥的红色。他们面貌各异，但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威严和力量。
在巨人身后，是成千上万同样身着重甲的战士，虽然体型较小，但依然比普通人类高大强壮。他们手持各种骇人的武器，有的挥舞着链锯剑，有的扛着巨大的枪械。
壁画的另一侧描绘着战斗场面。这些战士在与各种怪物作战：有与金螳螂族相似但更加狰狞的异形，有扭曲的恶魔生物，有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恐怖造物。人类战士们在巨人的率领下奋勇厮杀，将敌人成片击倒。
“这就是阿斯塔特修士。”老人轻声说，“还有他们的基因原体——帝皇创造的二十个儿子。这是人类帝国最强大的战士，每个都能单独对抗一支军队。”
艾丽莎走近壁画，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墙面。这些画面如此细致，如此真实，不可能是凭空想象的产物。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她喃喃道。
“那么他们就会来。”老人说，“这是星语者的信念，也是花园星建立的原因——作为人类帝国在这片星域的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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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指挥室时，雷纳将军正在部署防御。宫殿的立体投影悬浮在桌上，显示着各处的防御工事和兵力分布。
“怎么样？”雷纳看到艾丽莎，直截了当地问。
“信息发出去了。”艾丽莎回答，“但大师说信号很弱，不一定能到达。”
雷纳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至少我们尝试了。现在，让我们专注于能做的事。东侧护盾发生器的能量正在下降，我派了工程师去维修，但需要时间。”
“我们能坚持多久？”艾丽莎问。
“如果敌人不投入更重型武器，最多两天。如果他们有轨道轰炸能力...”雷纳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就在这时，整座宫殿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上落下灰尘。警报声刺耳响起。
“报告！护盾受到重型轰击！能量下降至百分之六十五！”通讯频道中传来焦急的声音。
雷纳立刻转向指挥台：“所有单位进入战斗位置！准备迎接地面战斗！”
艾丽莎站在指挥室中央，看着军官们忙碌地传递命令。她感到一种不真实感——几小时前，她还只是前任总督的女儿，一个在战争中努力保护平民的普通女孩；现在，她却成了这颗星球的代理统治者，决定着数万人的生死。
“雷纳将军，”她突然说，“如果...如果援军真的会来，他们需要多久？”
雷纳苦笑：“根据传说，人类帝国的舰队能进行亚空间航行，那是超越光速的旅行方式。但即使如此，从任何可能的帝国领域到达这里，至少也需要几天甚至几周。而我们...”他摇摇头，“我们可能等不到那时候。”
“那么我们要让这段时间有意义。”艾丽莎坚定地说，“让每一分钟都让敌人付出代价，让每一个牺牲都为可能到来的援军争取时间。”
雷纳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遵命，总督。”
震动再次传来，更加剧烈。远处的爆炸声隐约可闻，金螳螂族已经开始了对宫殿的全面进攻。
艾丽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燃烧的城市。花园星，这颗曾经美丽的星球，正在血与火中挣扎。但她心中，一丝微弱的希望正在萌芽——不是基于事实或逻辑，而是基于那些壁画，那些传说，那些跨越三千年的守望。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艾丽莎，星星之间并非只有虚空。我们的呼喊，终将被听见。”
窗外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血红，但在那血色之上，是亘古不变的星辰。在那些星辰之间，也许真的有一支舰队正在航行，也许真的有一群传说中的巨人正在赶来。
也许。
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战斗，必须坚持，必须相信那些看似不可能的童话。
因为有时候，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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