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松柏道馆的青石板缝里时，李妍若已经抱着道服站在院子角落昨夜金敏珠的叫嚷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此刻想起长安抬头望来的眼神，她指尖攥着道服系带，指节泛白。
长安“躲在这里练隐身术？”
清冷的声音裹着晨雾飘过来，李妍若猛地回头，撞进长安含笑的眼眸里他今天换了件月白道服，领口沾着点草叶，倒比往日多了几分烟火气。
李妍若“长安师兄早。”她慌忙低头，耳尖却不争气地发烫。
长安走近了才发现，她手里的道服袖口歪歪扭扭缝着几针，针脚像爬歪的小虫。
长安“你？这是……”
李妍若“这是……昨天训练……时勾破了……”
李妍若李妍若把袖口往身后藏，“我想着自己缝补下，省得麻烦馆里。”
他伸手轻轻拽过她的手腕，指尖擦过她手背时，两人都顿了顿道服布料粗糙，破口处还留着毛刺，那几针补丁歪得快要把袖口缝成疙瘩。
长安“范晓莹的针线笸箩在储物间，去拿新的线团。”
长安长安说着，已经从她手里抽过道服，“再去打盆温水来。”
李妍若愣在原地，看他找了块干净布巾蘸着水，细细擦拭破口周围的污渍晨光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倒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长安“还不去？”他抬眼时，睫毛上沾的水珠滚落，正好落在她手背上。
等李妍若端着温水回来，长安已经把破口对齐，正用手指丈量着该缝几针他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捏着细针穿线时，动作竟比她还灵巧。
李妍若“你……”
李妍若蹲在旁边，看着他飞针走线，针脚细密得像排列整齐的米粒，
李妍若“你怎么会这个？”
李妍若“以前总有人把道服练破。”
长安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长安“初原手笨，晓莹缝得歪歪扭扭，只好我来。”
李妍若忍不住笑出声，想起范晓莹昨天给她看的，自己缝补的道服袖口，确实歪得像条小蛇。
李妍若“那她们知道你这么厉害吗？”
长安“知道了，下次破了还来找我。”
长安长安把最后一针收线，打了个小巧的结，“好了，试试看。”
道服递回来时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李妍若穿上，袖口贴合得正好，补丁藏在衣料褶皱里，不细看竟发现不了她正想说谢谢，就见长安突然伸手，替她把领口歪了的系带系好。
他的指尖擦过她颈侧，像有电流窜过，李妍若猛地往后缩，后脑勺却撞在身后的石榴树干上。“唔”的一声闷响，引得长安皱眉：
长安“你找真是，笨手笨脚的。”
嘴上说着，他已经伸手扶她起来，掌心贴在她后颈轻轻揉着。
长安“还疼吗？”
李妍若“不、不疼……没怎么疼……”
李妍若脸颊烧得厉害，偏偏这时候范晓莹的大嗓门从月亮门那边传来：
范晓莹“妍若！长安师兄！初原师兄说今天要教新招式——”
话音未落，范晓莹已经拽着胡亦枫跑过来，看到长安正扶着李妍若的后颈，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顿时瞪圆了眼睛：
范晓莹“你们……你们这？到底在干嘛？”
胡亦枫跟着吹了声口哨：
胡亦枫“长安，你这是趁机占师妹便宜啊？”
长安手一松，李妍若踉跄着后退半步，正好撞进赶过来的路飞鱼怀里路飞鱼抱着她胳膊嘿嘿笑：
路飞鱼“妍若师妹，长安师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李妍若“你们胡说什么！”
李妍若的脸更红了，转身想跑，却被长安拽住手腕。
他看向起哄的三人，眼神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长安“再闹，今天的体能训练加三倍。”
范晓莹三人立刻噤声，吐着舌头跑开了院子里只剩他们俩，晨风吹过，石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李妍若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李妍若“那个……谢谢师兄。”
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
长安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忽然抬手，替她拂去沾在发间的石榴花瓣：
长安“今天教的旋风踢，你臂力不够，待会儿我盯着你练。”
他的指尖带着草木清香，李妍若猛地抬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着笑意，又像是别的什么，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上午的训练场上，喻初原刚演示完旋风踢的分解动作，金敏珠就举着手喊：
金敏珠“初原师兄，我来试试！”
她踢得虎虎生风，裙摆扬起时露出纤细的脚踝，闵胜浩在旁边紧张地喊着“小心”。可最后落地时还是晃了晃，差点摔倒。
长安“不错，力道够了，平衡差些。”
喻初原温和地指点着，转头看向众人，
喻初原“谁再来试试？”
李妍若正盯着地上的阴影琢磨转身角度，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金敏珠“新来的，你不是挺能耐吗？上啊！”
金敏珠站在她身后，下巴抬得高高的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路飞鱼扯着嗓子喊：
路飞鱼“妍若师妹加油！让金敏珠看看咱们松柏的厉害！”
李妍若攥紧拳头，刚要迈步，就听长安淡淡道：
长安“她刚学基础，还没到学这个的时候。”
金敏珠金敏珠冷笑：“怎么？怕她出丑啊？”
长安“是怕你被比下去，哭着要回昌海。”
长安走到李妍若身边，递给她一根木棍，
长安“先练臂力，举到我喊停为止。”
李妍若接过木棍，才发现那木头沉甸甸的，举到胸前已经开始发抖长安就站在她面前，双臂抱在胸前，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坚持不住了？再加把劲。”
见她胳膊晃得厉害，他忽然伸手，用指尖顶住木棍顶端，他的力道很轻，却像给了她一股支撑李妍若咬着牙挺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胸前的海棠玉坠上玉坠被体温焐得温热，她忽然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个“安”字，心跳又乱了几分。
长安“好了休息会儿。”
长安收回手时，李妍若的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他自然地接过木棍，随手放在旁边，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范晓莹凑到胡亦枫耳边：
范晓莹“你看你看，我就说长安师兄对妍若不一样吧？”
胡亦枫胡亦枫摸着下巴点头：“以前谁要是训练偷懒，他能把人罚到太阳下山。”
不远处的曲光雅抱着画板，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两人并肩的身影，阳光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她身旁的申波推了推眼镜：
申波“光雅，你画的是……”
曲光雅“没什么。”曲光雅合上画板，目光落在李妍若胸前的玉坠上，若有所思。
午休时，李妍若帮林凤收拾训练器材，看到长安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个小药瓶她想起早上撞的那下，犹豫着走过去：
李妍若“师兄，你在擦药吗？”
长安抬头，才发现他刚才替她揉后颈时，指尖被石榴树的刺划了道小口子。
长安“没事。”他把药瓶揣回兜里。
李妍若却已经从自己包里翻出创可贴，是那种印着小海棠花的图案，还是出发前母亲塞给她的。
李妍若“贴上吧，免得感染。”
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替他贴在伤口上创可贴的粉色花瓣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长安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说：
长安“你那个胸口的玉坠，还挺特别。”
李妍若的动作顿住，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李妍若“难不成？师兄见过类似的？”
长安“没有……你想多了……”
长安长安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练武场，“只是觉得花纹很别致。”
她摸了摸胸前的玉坠，鼓起勇气问：
李妍若“师兄知道……玉坠背面刻字的含义吗？”
长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转头时，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长安“有什么字？”
李妍若“一个‘安’字。”
话音刚落，就见戚百草和方廷皓说说笑笑地从月亮门走进来。方廷皓看到李妍若，笑着挥手：
方廷皓“这就是新来的师妹呀？我是方廷皓，松柏的老朋友了。”
戚百草戚百草也跟着笑：“妍若，廷皓师兄特意来送新的护具。”
李妍若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再回头时，长安已经起身往宿舍走，阳光下，他耳后的红晕却看得真切。
下午的自由练习时间，路飞鱼拉着李妍若要比试，被长安一句
长安“她的护具还没调好”
拦了下来他把自己的护腕摘下来给她戴上，松紧带不合适，他就耐心地一点点调整。
范晓莹“长安师兄对师妹也太好了吧？”
范晓莹趴在胡亦枫肩上，
范晓莹“以前他的护具谁碰一下都要瞪人。”
胡亦枫胡亦枫坏笑：“说不定是想找个借口，多摸摸人家的手。”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方婷宜听到，她瞥了眼正低头给李妍若系护腕的长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护腕终于系好，李妍若刚想说谢谢，就被长安拽着胳膊往练习区走：
长安“出拳给我看看，昨天教的要领忘了？”
他的手掌温热，包裹着她的小臂，李妍若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忽然觉得，被他拽着的地方，比别处都暖些。
傍晚训练结束，李妍若去还护腕，看到长安正在擦拭道馆的匾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踮着脚够匾额顶端的灰尘，衣角被风吹得扬起。
李妍若“师兄，我来吧？我看你够的真费劲。”
她搬了张凳子过去，长安低头看她，忽然笑了：
长安“你确定你站在凳子上，不会摔下来？”
李妍若“我才不会！
李妍若不服气地站到凳子上，刚要伸手，就被长安按住肩膀。
长安“你最好给我站稳了……”
他站在她身后，双手越过她的肩膀，替她扶着匾额边缘，
长安“擦的时候轻点，别把漆蹭掉了。”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尖，李妍若手里的布巾差点掉下去她僵着身子擦完匾额，下来时被凳子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进长安怀里。
他的怀抱很结实，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李妍若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都愣住了，远处传来范晓莹他们的说笑声，却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李妍若“那个……谢谢师兄。”李妍若猛地推开他，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长安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看着她几乎是逃跑着离开的背影，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全是汗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清香。
回到房间，李妍若摸着发烫的脸颊，忽然发现胸前的海棠玉坠不知何时变得温热，玉坠里仿佛有流光在缓缓转动她对着镜子细看，那海棠花纹在灯光下竟像是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的花瓣间，似乎藏着什么图案。
李妍若“这到底是什么？”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长安看到玉坠时，那复杂的眼神。
这时，窗外传来长安的声音，他好像在跟谁说话，语气很轻李妍若走到窗边，看到他站在石榴树下，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锦盒，月光落在他脸上，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打开锦盒，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李妍若正想看得更清楚些，长安却突然合上锦盒，抬头望向她的窗户。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妍若慌忙躲到窗帘后，心脏“咚咚”地跳着，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不知道，窗外的长安握紧了锦盒，指腹摩挲着盒盖上雕刻的海棠花纹，低声说了句：
长安“原来真的是你。”
夜渐渐深了，李妍若躺在床上，海棠玉坠在枕畔散发着微弱的光她想起长安替她缝补道服的样子，想起他站在她身后扶着匾额的温度，想起他怀里的皂角香……不知不觉间，嘴角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坐在海棠树下，手里拿着一枚和她胸前一模一样的玉坠：
万能人物“妍若，等你遇到能让玉坠发光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李妍若“给他什么？”李妍若想问，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长安窗外天已微亮，门口传来长安的声音：“李妍若，起晚了要罚跑的。”
她慌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看到长安站在晨光里，手里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长安“刚从厨房拿的，还热着。”
李妍若接过馒头，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她低头咬了口馒头，甜甜的豆沙馅在嘴里化开，心里也跟着暖起来。
李妍若“谢谢师兄。”
长安看着她嘴边沾的豆沙，忍不住抬手替她擦掉。指尖的触感柔软，他愣了愣，转身快步走向训练场：
李妍若“快点，都快要迟到了。”
李妍若李妍若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嘴角，低头时，发现胸前的海棠玉坠正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极了此刻她的心跳。
李妍若她忽然觉得，在这松柏道馆的日子，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些而那个藏在玉坠里的秘密，和那个总爱对她冷着脸，却总在不经意间照顾她的长安师兄，似乎正慢慢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名为“心动”的网，将她轻轻笼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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