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咔哒”一声闷响。黎酥婉迈入那深沉如墨的古宅,脚尖刚触及古木色的门槛,便迎面撞上了二姨太太。她微微偏头,只见对方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声音夹着几分刺骨的冷嘲:“哟,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找野男人去了吧?”
黎酥婉没有搭腔,目光平静地扫过二姨太太的脸庞,随后径直朝楼梯走去。高跟鞋踩在木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像是一首冷冽而坚定的序曲。
书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墨香与陈旧书卷的气息。黎甫乾坐在一张深色木椅上,鬓角处几缕花白尤为醒目。他低着头伏案写着什么,钢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并未察觉女儿的到来。直到黎酥婉站定在桌前,微微欠身道:“是,父亲。”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恭敬。
这时,黎甫乾才慢慢抬起头,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他放下钢笔,笔尖在纸面上划出一道细微的摩擦声。“听说你下个月要带人去K城?”他的语气显得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黎酥婉点点头,神情依旧淡然,“是。”
黎甫綦叹息一声,手掌覆上额头,像是在按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傻丫头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他吗?”他的嗓音低沉,夹杂着无奈与宠溺。“罢了,我也懒得再说你。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记住,路上小心点,遇到危险就打响穿云箭,那边会有人接应你。”
黎酥婉怔住了片刻,眼眶微微发红,鼻尖泛酸。“父亲,您……不反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透着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
黎甫乾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就算我反对,你不也是照旧要回去?而且,你和他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了,不是吗?”
黎酥婉没再多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离开。房门“吱呀”一声合上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楼下,二姨太太正嗑着瓜子,听见脚步声便斜着眼瞥了过来,薄唇微启又吐出一句刻薄的话:“哟,又要出去啊?整天在外面鬼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养了个浪荡子呢!”瓜子壳被她随手一丢,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黎酥婉眉梢未动,径直穿过客厅走向大门。管家早已识趣地备好了车,拉开后座车门时低声说道:“小姐,请上车。”
车子启动的一瞬,黎酥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复杂难辨。而那古老的宅院则一点点隐没在视野尽头。
回到自己的宅院,黎酥婉看着庭院中栩栩如生的玫瑰,恍惚间仿佛看见他亲手种下那些玫瑰的模样。泪水悄然滑落,她攥紧拳头走进屋内,站在一旁的佣人、管家与保镖屏息凝神,生怕触了这位主子的霉头。黎酥婉迈进门,声音冷冷地吩咐道:“来人,提前把K城查一遍。”声音虽不大,却让助理颤声应答,随即迅速去办。
步入书房,黎酥婉的目光落在自己与他的合照上,忍不住泪如雨下,捏着鼻子,捂住嘴,缓缓蹲下身子。此刻的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咽进肚子里。她拆下相框,颤抖的手轻抚过那张熟悉的脸,随后翻转相纸,在背面用金色颜料写下“死亡”两字,并画上一朵刺眼的玫瑰。她将相纸放回原处,抱紧相框,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开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书房,尘埃在光线中浮动。黎酥婉被阳光唤醒,手臂抬起遮挡刺眼的日光,发现自己已经在卧室里,而不是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她揉了揉脑袋,披上披肩,走出房门,看向佣人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在书房吗?”佣人低头不敢言语。黎酥婉察觉不对劲,沉声追问:“说,是谁把我抱回来的?”
佣人战战兢兢回答:“小姐,昨晚我起夜想去厕所,发现您的书房门和房门都开着,看到他回来了……他抱着您进了房间,还给您盖好被子,亲了您一下,待了约莫半个钟头后翻窗离开了。”
黎酥婉顿时瞪大眼睛,喃喃道:“他回来过……回来看我了……”
话音未落,门铃响起。黎酥婉匆忙跑去开门,只见一个手捧玫瑰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有位大哥哥让我这个月每天送您一束玫瑰花。”说着,她将手中的玫瑰递过来。黎酥婉接过花,蹲下柔声问小女孩:“小妹妹,那位大哥哥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小女孩摇摇头:“大哥哥只说让您看到花就明白了,还说他在K城等您。”
黎酥婉点点头,揉了揉小女弦的脑袋,递给她一颗糖后送走了她。
黎酥婉低头看着玫瑰,发现其中藏着一条项链——正是她惦念已久的那条。她将玫瑰交给佣人照料,走到镜子前戴上项链。手指轻轻握紧吊坠上刻的一个字:酥。
随即,黎酥婉拨通助理的电话,语气温和却果断:“行程提前到后天早上九点,立刻出发。顺便告诉我的好闺蜜白酒婉一声。”
助理应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