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
安雅被丁程鑫无声地带过一道道拱门，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悬浮的淡蓝色光球——那是吸血鬼们用来模拟月光的人造光源。墙壁上挂着描绘古老战役的织锦，画面中的吸血鬼与某种背生光翼的生物战斗，那些生物的面容已被岁月侵蚀模糊。
“这里是东翼塔楼。”
丁程鑫终于在一扇雕花银门前停下。门自动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张挂着深紫色帷幔的四柱床，左侧是整墙的书架，右侧则是落地窗，窗外可见远处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和永恒夜空中的三轮月亮。
“在你解释清楚自己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居所。”他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屏障每百年才会减弱一次，上一次开启是在三十年前。所以，小女孩，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雅转过身，努力让声音不颤抖：“我不知道什么屏障。我只是在图书馆找一本书，然后迷路了...那扇门就出现了。”
丁程鑫微微眯起眼睛。暗红瞳孔在房间的微光中收缩，像猫科动物在评估猎物。
“撒谎。”他轻声说，却并非指责，更像是在陈述事实，“你的血液里有东西。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波动。”
他向前一步，安雅本能地后退，背抵上冰冷的石墙。
“别怕。”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缓和，“如果我想伤害你，你早就死了。”
他伸手，却不是朝向安雅，而是轻轻触碰窗台上的一盆白玫瑰。在他的指尖掠过花瓣的瞬间，那些原本闭合的花蕾缓缓绽放，散发出比寻常浓郁数倍的香气。
“这是什么地方？”安雅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你们...真的是吸血鬼？”
丁程鑫收回手，转身面向她：“夜境。吸血鬼的国度，与你们人类世界隔绝千年。至于我们是什么...”他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你认为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进来。”丁程鑫并未回头。
门开了，一个身穿深灰色制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性吸血鬼躬身而入。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安雅，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职业化的平静。
“陛下，西境侯爵求见，关于下个月的月祭典礼。”
“让他稍候。”
“但侯爵说事情紧急——”
“我说，让他稍候。”丁程鑫的声音并未提高，但房间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
年轻吸血鬼深深鞠躬，迅速退了出去。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安雅注意到丁程鑫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轻敲——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类似“烦躁”的情绪。
“你会需要这个。”他走向书架，抽出一本厚重的皮革封面书籍，放在房间中央的黑木圆桌上，“《两界简史》，虽然简略，但足够你了解基本情况。”
“你想让我学习吸血鬼的历史？”安雅难以置信。
“我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丁程鑫在门边停下，“安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异常。而在这座宫殿里，异常要么被研究，要么被清除。”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这次停留得更久：“你很幸运，我对你的兴趣暂时大于杀意。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门在他身后合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安雅独自站在房间中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桌子边缘，深深呼吸。空气中飘浮的白玫瑰香气此刻闻起来甜得发腻，几乎令人窒息。
她走到窗边，试图推开窗户，却发现它们被封死了——不，不是封死，而是根本没有窗栓，玻璃与石框融为一体，仿佛天生如此。
窗外的景色诡异而美丽。三轮月亮悬挂在不同高度，最大的那枚血红色月亮已经升到最高点，将月光染上不祥的色调。远处的建筑群中，有黑影在尖顶间滑翔——也许是蝙蝠，也许是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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