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青阳城林家的演武场上。
演武场由坚硬的青石板铺就，边缘有些许磨损，显然是常年被踩踏、击打所致。此刻，场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林家子弟，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活动手脚，眼神中带着对修炼的渴望和一丝年少的躁动。
演武场的中央，一个身影格外显眼。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六岁年纪，身形挺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劲装，勾勒出匀称而结实的线条。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聚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正对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反复做着挥拳、踢腿的动作。
少年名叫林辰。
“呼……哈……”
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之声，拳风凛冽，狠狠砸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青石表面早已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显然是长期被如此击打造成的。每一次踢腿，都如同钢鞭甩动，带着呼啸的风声，踢在青石侧面，让青石微微晃动。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林辰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鬓发，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两颗寒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
“锻体境九重……还是差了一点……”林辰低声自语，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在玄渊大陆，修炼一途，始于锻体。锻体境，便是通过各种方式锤炼肉身，打磨筋骨，为后续吸收天地灵气打下基础。寻常子弟，十四五岁便能达到锻体境巅峰，进而引气入体，踏入凝气境。可林辰，已经十六岁了，却始终卡在锻体境九重，迟迟无法突破，更别说引气入体了。
原因无他，他的体质太过特殊，仿佛一个漏斗，无论吸收多少天地灵气，都会在瞬间逸散，根本无法在体内留存。久而久之，“修炼废柴”的名头，便在林家传开了。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鼎鼎大名’的林辰吗？又在跟这块破石头较劲呢？”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演武场的宁静。
林辰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只见三个锦衣少年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倨傲的少年，身材略高，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叫林虎，是林家主脉子弟，锻体境巅峰修为，平日里最喜欢嘲讽林辰。
跟在林虎身后的两个少年，也是主脉子弟，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林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林辰眉头微皱，淡淡道：“有事？”
“没事就不能看看我们林家的‘奇才’如何‘修炼’吗？”林虎嗤笑一声，故意加重了“奇才”和“修炼”两个词，“我说林辰，你都练了这么多年了，这块石头都快被你打烂了，你这修为怎么还是纹丝不动啊？我看你啊，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以后给我们主脉的人端茶倒水，或许还能混口饭吃。”
“就是啊，林辰，”旁边一个瘦高个少年附和道，“凝气草马上就要分配了，那可是能帮助锻体境巅峰突破到凝气境的宝贝，你连灵气都存不住，就算给你，也是浪费。我看啊，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另一个矮胖少年也跟着笑道：“哈哈哈，我听说林浩哥已经放话了，这次的凝气草，他势在必得。林辰，你要是识相，就主动放弃争夺，说不定林浩哥还能看在同是林家子弟的份上，赏你几两银子呢。”
林辰的眼神冷了下来。
凝气草，是他目前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爷爷年事已高，身体不好，需要丹药调理，而家族分配的资源本就稀少，主脉还时常克扣。如果能得到凝气草，他或许能借助其药力，强行冲破身体的桎梏，踏入凝气境，到时候就能去猎杀妖兽，换取丹药，给爷爷治病。
林浩，林家主脉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年仅十八岁，便已达到聚灵境初期，平日里眼高于顶，根本不把旁系子弟放在眼里。林辰知道，林浩肯定不会放过凝气草，而这些人，显然是来给他施加压力的。
“凝气草的分配，自有家族规矩，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林辰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有本事，就凭实力去争。”
“凭实力？”林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林辰，你没睡醒吧？就你这锻体境九重的废物，还想跟林浩哥争？我告诉你，别说林浩哥了，就算是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打趴下！”
说着，林虎上前一步，身上散发出锻体境巅峰的气息，压迫向林辰。
周围的林家子弟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大多是看好戏的表情。
“林虎这是要动手了？”
“林辰也真是，明知道自己不行，还硬撑着，这下有苦头吃了。”
“谁让他是个废柴呢，在林家，没实力就是要被欺负。”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林辰的脸色更加冰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林虎，这里是演武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林虎眼神一厉，“我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那是给你面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话音未落，林虎猛地一拳挥出，拳头上带着淡淡的拳风，直取林辰的面门。他这一拳，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锻体境巅峰的力量，若是打实了，足以让林辰鼻青脸肿，躺上几天。
林辰瞳孔一缩，不敢大意。虽然他修为停滞不前，但多年的锻体，让他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强度远超同阶。他脚下微动，身体向侧面一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林虎的拳头。
“咦？躲得还挺快？”林虎有些意外，随即冷笑一声，“看来这破石头没白砸，反应倒是练出来了，可惜啊，还是个废物！”
他攻势不减，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林辰攻来，拳影重重，封锁了林辰所有闪避的路线。
林辰不闪不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知道，一味的闪避不是办法，必须反击！
他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臂，不退反进，迎着林虎的拳头，猛地拍出两掌。
“砰！砰！”
拳掌相交，发出两声沉闷的巨响。
林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手掌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拳头竟然被震开了！他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辰：“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哪里知道，林辰无法吸收灵气，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锻体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肉身强度早已远超普通的锻体境九重，甚至比他这个锻体境巅峰还要强横几分。
林辰没有回答，抓住这个机会，身形如同猎豹般窜出，欺近身侧，一记肘击，带着呼啸的风声，撞向林虎的胸口。
林虎猝不及防，被肘击结结实实砸中，顿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断了，忍不住闷哼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苍白。
“你……你敢还手？！”林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林辰打伤。
周围的林家子弟也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林辰竟然把林虎打伤了？”
“他不是个废柴吗？怎么力气这么大？”
“看来这几年的锻体，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林辰站在原地，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坚定：“林虎，我再说一遍，别惹我。”
“好！好得很！”林虎捂着胸口，眼神怨毒地看着林辰，“你一个废物，竟然敢伤我？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他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好，撂下一句狠话，便带着那两个跟班，狼狈地离开了演武场。
看着林虎离去的背影，林辰缓缓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虽然打赢了林虎，但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这只是锻体境的争斗，在真正的修炼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必须尽快突破到凝气境，否则，永远只能任人欺凌。
“凝气草……我必须得到！”林辰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辰，你没事吧？”
林辰回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正关切地看着他。老者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面容慈祥，但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身体不太好。
“爷爷！”林辰连忙上前，扶住老者，“我没事，就是跟林虎起了点冲突，您怎么来了？”
这老者便是林辰的爷爷，林忠。曾是林家旁系的佼佼者，达到过聚灵境中期，可惜在一次与人争斗中受了重伤，修为倒退，身体也落下了病根，如今连行走都有些困难。
林忠叹了口气，摸了摸林辰的头：“我在院子里听到演武场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那林虎是主脉的人，你打了他，恐怕会引来麻烦啊。”
“爷爷，是他们先挑衅我的。”林辰有些委屈地说道，“而且，我需要凝气草，我想突破到凝气境，这样就能保护您，也能去找父亲了。”
提到林辰的父亲，林忠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林辰的父亲林战，曾是林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年纪轻轻便达到了通玄境，却在五年前一次探索“迷雾森林”秘境时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多半是已经遭遇不测。
“唉，你父亲他……”林忠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转而看着林辰，“小辰，爷爷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的志向。但主脉那边，尤其是林浩，心狠手辣，你要多加小心啊。那凝气草，若是实在争不到，也不要勉强，你的安全最重要。”
“爷爷，我知道分寸。”林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信念。为了爷爷，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他必须变强，凝气草，他志在必得！
“对了，爷爷，”林辰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家族不是要宣布凝气草的分配方式吗？您知道是怎么安排的吗？”
林忠道：“我刚才听管家说了，这次的凝气草，将通过比武的方式分配。凡是年满十五岁，不满二十岁的子弟，都可以参加，最终的胜利者，就能得到凝气草。”
“比武？”林辰眼中一亮，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机会。虽然他修为低微，但多年锻体，他的实战能力，未必会输给那些刚刚踏入凝气境的子弟。
“不过，”林忠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主脉那边，肯定会让林浩参加。林浩已经是聚灵境初期，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敌。小辰，我看你还是……”
“爷爷，我要参加。”林辰打断了爷爷的话，眼神坚定，“就算对手是林浩，我也要试试。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看着林辰眼中那股不容动摇的执拗，林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罢了，你想试试，就去吧。记住，量力而行，切莫逞强。”
“嗯！”林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演武场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
“林浩哥来了！”
“快看，是林浩哥！”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傲然之色，眼神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他正是林浩。
林浩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林辰身上，当看到林辰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屑。
他径直走到林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听说，你刚才把林虎打了？”
林辰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是他先动手的。”
“哦？”林浩挑了挑眉，“一个锻体境九重的废物，竟然敢对主脉子弟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林家的规矩，难道只允许主脉子弟欺负旁系，不允许旁系子弟反抗吗？”林辰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反抗？”林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就凭你？也配谈反抗？林辰，我劝你一句，识相点，等下比武的时候，主动弃权，或许我还能饶你一次。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废了你这双不知天高地厚的手！”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周围的子弟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林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在他们看来，林辰若是敢跟林浩作对，下场必定凄惨。
林辰的拳头再次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废了我的手？”林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演武场，“林浩，那就拭目以待吧。凝气草，我要定了！比武场上，我会用实力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好！好得很！”林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这可是你说的！希望等下比武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嘴硬！”
说完，林浩不再看林辰，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留下一个孤傲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
林辰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有看好戏……但他心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跨过的一道坎。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难，他都不会退缩！
很快，林家的大长老林岳，一个面容威严的老者，走到了演武场中央。
林岳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子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分配那株凝气草。规矩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凡是符合条件的子弟，都可上台比武，最终的胜利者，将获得凝气草！”
“现在，比武开始！有意参加者，上前报名！”
话音刚落，立刻有不少子弟上前报名，大多是主脉子弟，也有几个旁系子弟，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林辰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到报名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听到“林辰”两个字时，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他真的要参加？”
“疯了吧？他难道想跟林浩哥硬碰硬？”
“我看他是自寻死路。”
林浩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林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林辰被他踩在脚下的场景。
报名很快结束，一共有二十七名子弟参加比武。大长老林岳随即宣布了比武规则：“比武采用抽签淘汰制，一局定胜负，点到为止，不可下死手。现在，开始抽签！”
很快，签号分发到了每个参赛者手中。
林辰拿到的签号是二十三号。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签号，心中暗道：希望能晚点遇到林浩。
比武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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