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灯一盏盏熄灭。
灶门炭治郎脱下围裙，跟店长道了别，背上书包走出店门。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为了早点回宿舍，他走了条人少的小路。
路灯坏了几盏，忽明忽暗，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
拐角处，几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堵住了路，满身酒气。
“哟，小哥，下班了啊？”
轻佻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要搭他的肩膀。
炭治郎侧身躲开，眉头皱了起来。
“请让一下，我要过去。”
“急什么，陪哥哥们聊聊天嘛。”
“我不认识你们。”炭治郎的声音很认真，透着一股执拗。
这句话惹恼了对方。
“嘿，小子还挺横？”
气氛不对了。
几个人围上来，开始推推搡搡。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不大，那几个人却都停住了动作。
炭治郎抬头看过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黑发，个子很高。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降了几度。
那双蓝色的眼睛扫过来，几个醉鬼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切，多管闲事。”
他们骂骂咧咧地互相搀扶着，溜走了。
男人走到炭治郎面前。
“没事？”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没什么起伏。
月光落在他脸上，汗珠顺着额角滑下来。
那双眼睛，蓝得像一片深海。
炭治郎的心跳漏了一拍。
脸颊开始发烫。
“没、没事！谢谢您！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他鞠了个躬，话都说不利索了。
男人“嗯”了一声。
“能自己回去？”
“能！能的！”炭治郎用力点头，像小鸡啄米。
男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跑，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炭治郎捂着自己狂跳的胸口，靠在墙上。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第二天，炭治郎顶着两个黑眼圈，四处打听消息。
“黑发，蓝色眼睛，很高，看起来很冷淡的老师？”
“啊！你说的是富冈老师吧！历史系的那个！”
“传说中的‘移动冰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
富冈义勇。
历史系最年轻的副教授。
炭治郎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好几遍，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的“追光”计划，正式启动。
他想办法弄到了富冈义勇的课表。
算好时间，在富冈老师下课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看到那个身影出现，炭治郎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富冈老师！”
富冈义勇停下脚步，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您好！我是昨天晚上您救了的那个……”炭治郎的脸又红了，“这个，请您收下！”
他递过去一杯热美式，温度刚刚好。
是他试了好几次，觉得最适合老师的味道。
富冈义勇看了看咖啡，又看了看他，接了过去。
“……”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
炭治郎看着他的背影，高兴得想原地蹦三圈。
他去图书馆。
打听到富冈老师常坐的位置，就“恰好”坐在附近。
等富冈义勇坐下，他就装作不经意地抬头。
“啊，富冈老师，好巧啊！”
富冈义勇抬头看他一眼，还是没什么表情。
“嗯。”
然后就低头看自己的书了。
就这样，炭治郎每天一杯热美式，一句元气满满的“富冈老师好”。
富冈义勇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咖啡。
虽然回答永远是单音节的“嗯”。
但有一次，他接过咖啡后，多说了一句。
“谢谢。”
炭治郎开心了一整天。
冰山，也是可以被一点点融化的。
这天，炭治郎又算好了时间，满心欢喜地带着刚做好的咖啡，跑去“偶遇”。
远远的，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富冈义勇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身材很好，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
是医务室的蝴蝶忍老师。
蝴蝶忍老师正笑着和富冈义勇说着什么，还伸手，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富冈义勇……他没有躲开。
虽然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他没有推开她。
炭治郎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躲在树后。
手里的热咖啡，一点点变凉。
那点温度烫着他的指尖，却一点也比不上他心里的冷意。
他看着远处那两个人。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美丽活泼。
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眼眶突然就热了。
炭治郎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跳梁小丑。
原来，他所有的努力和心动，都只是在打扰别人。
是一场他自己的，独角戏。
第一天。
富冈义勇下课后，习惯性地往那个路口走。
没有那个红头发的身影。
也没有那句元气满满的“富冈老师！”。
他面无表情地在路口站了一会儿。
巧合。
他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
还是没有。
空荡荡的。
他在路口多站了一分钟，才转身离开。
第三天。
富冈义勇去了图书馆。
那个他常坐的位置旁边，那个总是“恰好”出现的少年，今天也不在。
位置是空的。
他坐下来，翻开手里的文献。
平时五分钟就能看完的一页，他看了半小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没有了那杯温度刚好的咖啡。
生活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但这份平静，让他觉得不对劲。
很烦。
他上课的时候，脑子里会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少年灿烂的笑脸，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每次递过咖啡时，有点红的耳根。
他皱起眉头，想把那个画面甩出去。
可没过多久，又会冒出来。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富冈义勇捏了捏眉心，去了医务室。
蝴蝶忍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
“あらあら～富冈老师，又来拿药啦？”
她一边找药，一边笑眯眯地开口。
“最近是怎么了？你的专属‘小太阳’没有按时投喂吗？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哦。”
富冈义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有。”
“我跟他不熟。”
他嘴上这么说，但蝴蝶忍那句“专属小太阳”，却在他心里砸了一下。
专属……小太阳？
他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那个少年的存在。
甚至……
在期待着他的出现。
他坐不住了。
富冈义勇查了炭治郎的打工时间。
然后，在他打工的那个时间点，走进了那家他从没进去过的咖啡店。
店里的音乐很轻快。
他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后面的炭治郎。
少年正和他的两个朋友——一个黄头发的，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有说有笑。
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像太阳。
可当炭治郎的视线转过来，和他对上的那一刻。
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了。
少年慌乱地低下头，转身假装去擦拭咖啡机，把他当成了空气。
富冈义勇站在原地。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一股说不出的闷气堵在胸口。
还有一点……委屈？
他想不明白。
富冈义勇不能忍受这种被无视的感觉。
几天后，他在图书馆的书架区，找到了正在找书的炭治郎。
炭治郎看到他，眼神一慌，转身就想从另一边溜走。
富冈义勇长腿一迈，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伸出手，撑在书架上，把人完完全全地困在了自己和书架之间。
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他低下头，盯着少年躲闪的眼睛。
声音又冷又硬。
“你，”
“为什么躲着我？”
炭治郎被他圈在怀里，鼻尖全是男人身上清冷的气息。
他强大的气场和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让炭治郎的防线瞬间崩溃。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我不想打扰富冈老师……和您的女朋友！”
“女朋友？”
富冈义勇愣了三秒。
他看着少年哭得一抽一抽的，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描述。
“那天……我看到您和蝴蝶老师在一起……”
“她还拍您的胳膊……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富冈义勇终于把事情拼凑完整了。
蝴蝶忍？女朋友？
这是什么离谱的结论。
他斩钉截铁地否认。
“蝴蝶？她不是。”
“她很吵，而且有丈夫了。”
这句话，像一道光。
瞬间照亮了炭治郎灰暗的世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表情从委屈巴巴，瞬间变成了不敢相信的惊喜。
那双眼睛里，重新亮起了星星。
这个表情，生动得让富冈义勇的心跳彻底乱了。
他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
用带着薄茧的指腹，笨拙又温柔地，蹭掉了少年眼角的那滴泪。
炭治郎的身体抖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躲着我。”
富冈义勇凝视着炭治郎的眼睛，用尽了自己毕生的语言组织能力。
他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清晰。
“没有你送的咖啡……不习惯。”
“以后，待在我身边。”
“不准再躲。”
这几句话，不像告白，更像命令。
直接把炭治郎砸蒙了。
巨大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但这次，是甜的。
是开心的。
炭治郎含着眼泪，用力地点头。
带着浓浓的鼻音，笑着说：
“好！”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月光正好。
炭治郎走在富冈义勇身边，心脏还在砰砰跳。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勾住了富冈义勇的小指。
富冈义勇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
他没有抽开。
反而，默默地反手，将少年有点凉的手，整个包进了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
月光下，冰山教授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很浅很浅，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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