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钻进小心的鼻腔时，他正猛地睁开眼。
天花板呈现出斑驳的米白色，仿佛岁月留下的痕迹，墙皮如同溃烂的皮肤，卷曲着边，几缕灰黑色的霉斑在墙角悄然蔓延，织就出一张张错综复杂的蛛网。右手手腕上扎着一根输液针，透明的塑料管蜿蜒向上，连接着悬挂在铁架上的玻璃瓶——那里面盛放的并非普通的药液，而是半瓶暗红色的液体，宛如凝固的血，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小心“嘶……”
他想坐起身，却发现四肢沉得像灌了铅。病床的铁栏杆上积着层薄灰，床单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不是夜晚的黑，而是像被墨汁浸泡过的粘稠，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墙上的电子钟闪着诡异的绿光，数字卡在“00:00”，右上角的日期显示着“2025/8/21”——这是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天。
输液管里的暗红色液体突然开始往下滴。
一滴，两滴。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落在输液管里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小心猛地扯掉针头，针尖带出的血珠滴在床单上，瞬间晕开朵小小的红梅。
病房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渗进道昏黄的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爬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地板上散落着几根枯黄的头发，还有张揉皱的处方单，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只能勉强辨认出“302病房”和“观察对象”几个字。
推开门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开始疯狂闪烁。
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能看到走廊两侧排列着紧闭的病房门，门牌号从301一直排到310。每扇门的把手上都缠着圈生锈的铁丝，铁丝上挂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用红墨水写着“请勿打扰”。
301病房的门缝里传来指甲刮擦木门的声音。
“沙……沙沙……”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尖一下下抠着木头，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小心屏住呼吸贴着墙根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顺着门框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小心“医生……护士……”
他试探着喊了声，声音在走廊里撞出空洞的
滋滋声吞没。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亮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晕里浮着无数灰尘。柜台上放着本病历册，封皮上用黑色水笔写着“307床 小心”。他伸手去翻，纸页却像被胶水粘住般纹丝不动，只有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咚。”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小心猛地回头，303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里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双穿着白色拖鞋的脚，脚尖正对着门口。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是他醒来时唯一摸到的东西。金属外壳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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