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雅集过后的老巷，还浸在淡淡的墨香与甜香里。九幽刚把周润发留下的“烟火归处”匾额挂稳，指尖触到木框上温润的木纹，忽然顿了顿——空气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异常空间”的波动，像投入静水的石子，转瞬即逝。

小狐狸“嗷呜”一声，竖着耳朵蹭到她脚边，琉璃眸子警惕地望向巷口。黄景瑜正收拾着剩下的宣纸，见状随口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游客没走？”

九幽摇了摇头，指尖悄然划过腰间隐匿的玉佩——那是她从无限流世界带出的最后一件“道具”，能感知到空间裂缝的波动。“没什么，风动而已。”她笑着转身，给暖炉添了块炭，“发哥说的香港老点心，估计过几天就到了，要不要提前准备些南北搭配的小食？”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同于游客的喧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泛黄的信封，像是攥着救命稻草。

她在小馆门口徘徊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请问……这里是九幽小馆吗？我听说，这里能帮人解决一些‘奇怪’的事。”

黄景瑜刚想开口，却见九幽递过来一杯热枣茶，眼神平静无波：“先喝口茶暖暖。你遇到的‘奇怪’，是夜里总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还是手里的东西，会莫名出现不属于你的痕迹？”

姑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握着信封的手指泛白：“你怎么知道？我……我叫林晚，是个古籍修复师。上周从旧货市场收了一本清代的手札，拆开后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人在墨色里喊我，还看到好多模糊的人影在纸上爬行。更可怕的是，我修复的古籍上，会凭空多出一行行我不认识的字，像是……像是用血写的。”

她说着，颤抖着从信封里拿出那本手札，封面已经磨损，纸页泛黄发脆，边缘隐约透着一丝极淡的黑气——那是无限流世界里“怨念载体”的典型特征，只是能量微弱，显然是被人从某个低阶副本里带出来，流落到了现实世界。

九幽指尖轻轻拂过手札封面，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寒芒。她退休前，曾亲手封印过无数个这类“怨念空间”，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这烟火老巷里遇到漏网之鱼。“这手札的原主人，是不是死于墨毒？”她问道。

林晚愣了愣，点头道：“我查过资料，手札的作者是清代一位落第书生，据说当年为了科举，日夜苦读，最后呕血死在书案前，手边就放着这本草稿。”

“那他不是死于科举失利，是死于‘墨魇’。”九幽淡淡开口，给暖炉添了块炭，火光映得她眼底明暗不定，“有些执念太深的人，死后会将怨念寄生于常用之物，形成小型的‘执念空间’。你打开手札的瞬间，就成了他的‘执念锚点’，那些噩梦和血字，都是他在试图拉你进入他的空间，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黄景瑜听得目瞪口呆：“执念空间？这……这也太玄乎了吧？”

九幽没解释太多，只是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淡金色的粉末——那是她用自身残留的“世界本源之力”磨成的，对付这种低阶怨念，绰绰有余。“把这个撒在手札上，再用温水浸泡半个时辰，然后拿到太阳下晒一晒。”她把瓷瓶递给林晚，“记住，晒的时候不要回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应。”

林晚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忽然感到一股安心的力量，苍白的脸色好了些：“谢谢你……可是，我之前找过好多人，都说是我压力太大了。为什么你……”

“因为我见过比这更离奇的事。”九幽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悠远的光，“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不存在，只是大多数人没机会遇到。你修复古籍，是与历史对话，偶尔遇到些‘旧影’，也正常。”

她没说的是，这“墨魇”的手法，像极了她当年封印过的一个低阶副本——“文渊阁”，里面全是因执念而滞留的文人魂魄，以笔墨为媒介，拉生人入阵。只是当年那个副本的boss，可比这书生的怨念厉害百倍，最后被她用“焚字诀”连空间带魂魄一起净化了。

林晚按照九幽的吩咐，刚把粉末撒在手札上，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叹息声，从纸页间悠悠传来，带着无尽的遗憾。她想起九幽的话，咬着牙没有回头，快步走出了小馆。

黄景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九幽，你好像什么都懂？以前是不是专门处理这些事的？”

九幽端起一杯茶，茶香氤氲了她的眉眼。退休后的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用“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可那些刻在灵魂里的经历，终究是抹不去的。“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而已。”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对了，发哥的朋友要是来采风，记得提前说一声，我这儿有几样老物件，或许能帮他们佐证民俗渊源。”

话音刚落，小狐狸忽然叼着一块宣纸跑过来，纸上赫然是林晚手札里掉出来的半页残稿，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墨染三千字，魂牵一寸心。”

九幽看着那行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书生的执念，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文字被人看见。她拿起毛笔，在残稿旁补了一行字：“笔落烟火处，人间有知音。”

墨汁落下的瞬间，残稿上的黑气彻底消散，化作一缕青烟，在暖炉的火光里缓缓散去。

小馆外，夕阳正缓缓落下，把老巷的青石板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九幽知道，这老巷的烟火气里，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异常”——或许是来自无限流世界的旧识，或许是流落人间的副本碎片，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boss，只是想守着这一方小馆，让每一个迷失的灵魂，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烟火归处”。

忽然，手机响了，是周润发发来的微信：“九幽，香港老点心已经寄出去了，顺便给你带了个小礼物，是我收藏的一块老墨，据说能安神定气，你或许能用得上。”

九幽看着屏幕，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墨香未散，烟火依旧，而属于她的，退休后的“平静生活”，似乎总在不经意间，藏着别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