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如今已是半夜,城门又不会开启……”刘峰望着推门而入、径自坐在书桌旁催促他快些收拾的主上,忍不住低声抱怨。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掩藏不住的不解与浓浓的困倦,眼皮沉重得几乎要合上。然而,即便满心疑惑,他手上的动作却未有丝毫迟疑,依旧麻利地整理着散落的文书与物件,仿佛生怕慢了一拍便会惹来主上发火。可这注定是不可避免了
李书韫扶着额头,心中暗自懊恼,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愚笨的侍卫。刘峰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如同扰人的蚊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搅得他额头青筋暴跳。忍无可忍之下,他随手抄起一本书,朝着刘峰狠狠扔了过去,面上温润的笑着嘴里的话如却如恶魔低语:“再吵吵,就回去抄写侍卫守则一百遍,正好磨炼心性”
主仆二人刚踏出客栈大门,一个原本隐匿在雪色中的瘦削身影,已如游蛇般悄然穿梭于城中。片刻后,他来到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对着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抱拳沉声道:“苏城主,他们已经出了客栈,看方向似乎是往城后去了。是否需要属下拦住他们?”
“上面的人已然有所察觉,你不必去拦他们。若贸然阻拦,反倒显得我们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倒是听闻,你们这一脉的幻术堪称天下无双?”端坐上方之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玉制扶手,大拇指上的绿扳指在白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清透。
“嗯,属下明白。”纤瘦的身影退去后,台上之人蓦地端起一杯茶盏,狠狠掷向台下。瓷盏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撕裂了某种压抑的平静。“看来,你的君上是想治你于死地啊。”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嘲讽与深意。
“主上,我们已经徘徊了一个时辰了,这不对劲”刘峰望着那刚刚才路过绑过红绳的小路,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解与隐隐的焦虑,仿佛前方的路已被迷雾笼罩,而他们却始终未能迈出这片混沌。
李书韫凝视着父君交给他的城图,眉头深锁,仿佛要将那羊皮纸上的每一寸都看穿。“按理来说,我们行了这么久,早该抵达城后了。可这雪……”他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隐约的不安,“不对劲。”寒风卷起细碎的雪花,在他指尖打旋,却驱散不了心中逐渐升腾的疑惑。
“主上,我想起来了……教上曾经提过,卢家一脉相承的幻术中,有一招极为诡谲,可让人困于原地,俗称‘鬼打墙’。”刘峰眉宇紧锁,声音低沉而缓慢,“然而,卢家因叛国之罪被君上灭门,这才为君上坐稳龙椅扫清了障碍。可如今……”他顿了顿,似是有些话难以启齿,只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听完刘峰的话,李书韫心中百感交集,尽管有些话语未曾说出口,但他已明白了一切。正欲再说些什么,却感到全身无力般瘫软下去。身旁的刘峰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扶住他,可还未触及,他自己也眼前一黑,重重地晕了过去。
刺眼的阳光穿过尚未融化的积雪,洒在李书韫的脸上,愈发衬托出他五官的立体与深邃。那光线仿佛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辉,冷峻中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凌厉。
端着药走进房中的小神医,此刻竟也不愿移开目光。她初见他时,他满身尘垢,狼狈得看不出本来模样;如今下人将他清理干净,那张面容竟如天上的仙君般清逸脱俗。李书韫在昏沉梦境中,隐约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仿佛要将她的魂魄都灼穿。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冷汗随即渗出了额头。
“主上!”一道急切的声音从邻房传出,衣裳不整的刘峰从房中冲出
“你家主上还在修养,请你不要大声说话”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头疼,怎么这男人连头发丝都冒着傻气简直没救了早知道半路就该把他丢了
刘峰一出来,便看见面前的姑娘。他一时呆愣在原地,痴痴的,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姑娘仿若一朵悄然绽放的花,美得让他失了神,思绪仿佛被定住了般,只能这般怔怔望着。
瞧见这副模样,小神医不禁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药硬塞进刘峰掌心。“哼,别以为生病就能躲得过干活。我又不是什么善人,这是你家主上要用的药。”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衣袍翩然如云随风而散。刘峰下意识地伸手想挽留,指尖却连一片衣角也未曾触及,只余空气中淡淡的草药香弥留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