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自师姐处离去,夜色如墨,将他修长的身影悄然裹挟。
脚下的小径蜿蜒,恰似他心底那千回百转的思绪。
不多时,便到了那处与妹妹萧怡共住的小小庭院。
他轻推柴扉,门轴发出“吱呀”一声。
屋内,萧怡听到声响,如一只灵动的小鹿,轻快地小跑而出。
她眼眸明亮,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哥,你可算回来了!”
萧凡面上浮现出柔和笑意,轻声应道:“嗯,哥哥回来了。”
说着,他俯身,抬手轻柔地抚上萧怡的头。
萧怡身子微微一僵,对这般亲昵稍显不适,却又很快安之若素。
片刻后,她轻轻推开萧凡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哥,你这一次出去,有受伤吗?”
萧凡微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陡然凝重:“近日,可曾有陌生之人寻你?”
萧怡微微一愣,小脑袋歪向一侧,细细思索后,笃定道:“并没有呀!”
萧凡缓缓蹲下,与萧怡目光平视,神情郑重,一字一顿叮嘱:“若日后有陌生之人找你,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跟他离开,明白吗?”
萧怡满脸疑惑,柳眉微蹙:“找我所为何事?”
旋即,她双手抱于胸前,小巧的身形透着几分稚气,半是狐疑半是焦急道。
“哥,莫不是你在外招惹了麻烦,仇人寻上门来?”
萧凡踱步至桌前,缓缓坐下,神色凝重道:“听我的。”
言罢,他伸出手,拿起一旁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抿一口。
妹妹的死,始终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那时的他,修为尚浅,面对妹妹的离去,满心悲恸却无能为力,无数个日夜,他在梦中与妹妹重逢,可醒来,空无一物,那活泼可爱的人在也回不来。
后来,他日夜苦修,修为渐高,满心皆是复仇的火焰,只为能给妹妹讨回公道。
然而,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有足够实力时,那些害死妹妹的人,却早已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人尽数诛杀。
师姐亦是如此。在他最为无力的时光里,师姐的温柔关怀如冬日暖阳,照亮了他的世界。
在萧凡的记忆里,师姐一直是那清冷出尘的模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从未想过,这般遥不可及的师姐,竟会将爱意倾注在自己身上。
可,前世的他,被林芊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鬼迷心窍,林芊芊的一颦一笑,如同勾魂摄魄的咒语,让他的目光紧紧追随。
他竟然丝毫都未察觉。
如今回想,这一切仿若一场荒诞至极的闹剧,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命运总是如此残酷,当他终于惊觉师姐的心意时,她却已奄奄一息。
被那炽热的长予贯穿了身体,脊椎断了。肋骨也断了七八根。
那一瞬间,萧凡仿佛被重锤击中,心中满是悔恨与痛苦。
命运弄人,在他还无法为师姐遮风挡雨时,师姐也离他而去。
这份痛苦与遗憾,如影随形。
待他有能力为师姐报仇雪恨时,那些罪魁祸首同样已被他人所杀。
命运是这般戏谑,恰似一双无形的手,将他肆意摆弄,让其如困兽般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在心底留下无尽的怅惘与无奈。
自那之后,萧凡拼了命地修炼,试图用这单调而枯燥的方式,麻痹自己的心。
夜晚,万籁俱寂,别人早已进入梦乡,他仍在月光下,一招一式地演练剑术,剑风呼啸。
世间,依旧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可于萧凡而言,时间长河里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他踏上了一条不见尽头的不归路。
这条路,满是无尽的杀戮,孤独与寂寞如影随形。
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的萧凡,仿若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如今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被冰雪包裹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冷漠如寒冰。
血魔。
为了一己私欲,他将屠刀挥向百万凡人。
那一夜,黑云压城,将城镇笼罩。
忽然,一道道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滚滚雷声轰然炸响。
与此同时,城镇中惨叫连连,此起彼伏。
萧凡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无情地穿梭于街巷。
他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雾。
鲜血从伤者的身躯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迅速洇染开来。
随着时间推移,鲜血越流越多,汇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河流。
那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城镇上空,令人作呕。
房屋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百姓们四处奔逃,却又纷纷倒在血河之中。
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老人潺弱的声,交织在一起。
与电闪雷鸣共同演奏着一曲凄惨的悲歌。
而自己,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疯狂。
然后。
他又将魔掌无情地伸向了各个宗门。
踏入的第一个宗门,本是灵秀之地,云雾缭绕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然而,随着他的降临,祥和瞬间被打破。
他所到之处,惨叫乍起。
宗门弟子们匆忙抵抗,却如螳臂当车。
凌厉的黑色气流如利刃般飞射而出,瞬间穿透数位弟子的身躯。
弟子们还来不及发出完整的哀号,便已倒地。
萧凡毫不留情,弟子的灵根便被生生从体内拽出。
弟子的魂魄便被魂幡抽离而出,在空中挣扎扭曲,最终进入魂幡。
一时间,宗门内一片狼藉,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紧接着,他以同样的残忍手段,接连血洗了数个宗门。
每一个宗门,都在他的恐怖行径下,沦为人间地狱,再不复往昔的繁荣昌盛。
在这条不归路上,他一步步走来,手中的剑染满鲜血,不是杀人,便是屠戮妖物,猛兽。
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杀戮,而他,也在这无尽的血腥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一直到,那个白发人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