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胸口剧烈起伏,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冷汗密密麻麻,布满额头,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浸湿了粗布衣领。
他双手死死攥紧床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熟悉的简陋小屋轮廓在视线中渐渐清晰,可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久久无法平息。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缓缓落在指间的虚溟戒上。
“我……究竟是死了,还是……”他低喃着。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重组。白发人那魔神般的身影,举手投足间星辰炸裂,星域化为齑粉的灭世之威。
自己倾尽全力,手段尽出,却如螳臂当车。
“轮回盘!”
灵光乍现。
他终于记起了,在生死关头的一瞬间。那件奇物,竟在白发人的轰击下,歪打正着地被激活,裹挟着他,逆流了时光长河。
狂喜如电流瞬间席卷全身,然而下一秒,冰冷的后怕将他从头浇透。
那个白发人。
一想到他,萧凡的骨髓都在战栗。
若那等存在追来,莫说这小小的落枫宗,便是汇聚五域所有至强者,也不过是对方弹指间便可碾碎的尘埃。
“那根本不是人,也不是仙!”
白发人执着索要本源血晶的目的是什么?他努力回想,记忆却如同蒙上浓雾。
“我真的回来了!”
狂喜再次汹涌,几乎将他淹没。
他猛地掀开薄被,赤着脚,冲出房间,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失而复得的一切。
晨曦微露,薄雾氤氲,带着泥土与柴火气息,久违的家的味道,温柔地包裹了他。
这简陋的小院,中间的客厅,后方被木板隔开的厨房,左边妹妹恓怡的小房间。
每一处都刻印着他与妹妹相依为命的痕迹。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轻声唤道,“小怡。”
“哥!”厨房门帘被一只沾着灰的小手掀开,萧怡探出头,脸上像只小花猫,“醒这么早呀?饭还没好呢,你再等等!”
看着妹妹那滑稽又鲜活的可爱模样,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心底残留的恐惧。
前世屠戮万灵,令山河染血的修罗,此刻眼中只剩下温柔。
他迈步向前,声音柔和,“小怡,哥哥帮你。”
“哎呀,你笨手笨脚的能帮什么忙!”
恓怡像只护食的小兽,立刻伸出沾着灰的小手,使劲把他往外推。
“快出去快出去,别给我添乱!”
被妹妹嫌弃地推出厨房,甚至还被数落了一顿,萧凡站在原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笑容纯粹,温暖,带着点傻气,这是他前世成为邪魔后早已遗忘的表情。
这久违的,平凡的责备,此刻听来却如天籁。
萧凡走回房间,目光一寸寸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
粗糙的土墙,磨损的桌椅,指尖划过墙壁的触感。
他盘膝坐回床榻,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将神识沉入虚溟戒。
戒指内部,空间浩瀚如无垠虚海。
戒身幽邃如冰封深渊,触之冰冷刺骨,戒面上镶嵌的虚溟石,星雾沸腾,浓缩为吞噬一切的黑洞,又爆成璀璨星河,奇幻莫测。
一番探查,轮回盘果然已消失无踪,
萧凡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落枫宗,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仅有凝气五层修为的外门弟子。
过往的惨痛记忆与此刻重生的狂喜,最终化作一股磐石般的信念:这一次,定要逆天改命!
他渴望力量,渴唯有如此,才能护住眼前这失而复得的珍宝。
神识在虚溟戒的深处探寻,最终触碰到那杆残破的“万魂幡”。
这曾伴随他屠戮四方,令无数生灵闻风丧胆的邪道重宝,如今却灵光黯淡,幡面上裂痕遍布。
曾经收摄的七大强悍主魂,如今只剩下三道微弱的气息在残幡中苟延残喘!
仅仅是回想起那场战斗的零星片段,萧凡便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柄血剑,那是来自九幽炼狱的创物,它竟能肆意拘役仙神之魂,将那些曾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魂魄,化作提升剑威的养料。
每一次挥动,千百万仙魂,神魂在血雾中哀嚎,释放出的剑气足以斩断星河。
自己之前能在其下逃得性命,简直是太幸运了。
萧凡心中疑惑:那白发人,绝不可能是完整的实体降临。
“以我前世之能,纵然有九条性命,在五域大杀四方,可在他面前也如蝼蚁草芥!九招?不,只需九剑……不,甚至更少!他便能轻易将我诛杀。”
萧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那种存在之间的差距,是生命层次的鸿沟,是云泥之别。
联想到曾接触过的信息,一个更惊悚的猜测在他脑中炸开。
五域的巅峰,当属尊者,也可以说是仙王巨头。可那白发人的力量,让他一个堂堂正正的魔尊都显得渺小如尘。
“难道,那竟是,来自未来的帝者投影?!”
若真如此,他所面对的,将是何等恐怖而绝望的未来?这重生的机会,又是否在对方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