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秦家别墅。
当风尘仆仆的秦若汐,踏入宴会厅的一刹那,喧哗声陡然一静。
无数道目光如针刺般,纷纷聚焦在她身上。
众人天哪,这就是那个被丢在山村的孩子吗?怎么这副样子?
众人听说从小在乡下长大,今天才将她接回来,一股子土气…
众人悦瑶小姐才像秦家的小姐嘛,这位…啧啧!
……
秦若汐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头发用五毛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下身搭配一条严重褪色、快要磨破的牛仔裤。裤腿有点短,露出脚踝处洗得泛黄的白色袜子。
脚上一双老旧黑色球鞋,还粘着一些泥土。
今天陈妈和司机去接她时,她还在门口院子里,跟李爷爷和李奶奶一起种菜。
在陈妈催促下,她回屋简单收拾了几本翻旧的书、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九个男孩笑容灿烂。
告别了李爷爷和李奶奶,秦若汐便跟随陈妈来到了这里。
二十二年了!
满怀憧憬的她想着,秦家这次接她回来,一定会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一定会给她准备一身体面的衣服,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秦家这样的大富人家,她原来那些衣服都穿不出去,所以旧衣服都没有带。
穿了一身地里干活的衣服就来了。
谁知道,今天的秦宾客满堂,竟然是秦二小姐的生日。
巨大的水晶灯下,身着百万礼服的秦悦瑶,像公主般接受众人的赞美。
母亲林丽蓉含笑陪在她身侧,眼底满是骄傲。
秦悦瑶(秦若汐继妹)妈妈,姐姐终于回来了!就是…好像路上有点辛苦呢!
秦悦瑶挽着林丽蓉胳膊,戏谑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秦若汐。
听着周围的议论,她扬起下巴,嘴角弯成一个弧度。
秦若汐眸光扫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衣着光鲜的众人,以及身着百万礼服的秦悦瑶。
再看看自己这身打扮,土里土气的,与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哎!早知是这样,自己也应该穿得体面一点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窘迫。
秦若汐有些后悔。
林丽蓉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松开秦悦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踉跄着朝秦若汐小跑过去。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若汐!
她张开双臂,一把将秦若汐揽进怀里,声音哽咽。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若汐,你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若汐身体僵硬,任由她抱着。
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没有半分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她的生母叫钟明月,生她时难产去世了。
眼前这位,是迫不及待上位的继室。
她一岁多就被抱给乡下的远房亲戚扶养,对眼前这位“母亲”没有半点印象。
秦悦瑶比她小一岁,她离开时秦悦瑶还在襁褓中,两人根本没有印象。
林丽蓉抱了几秒,松开手,目光快速在秦若汐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微皱。
压低声音嗔怪道。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你这孩子!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我不是让陈妈给你带了礼服吗?
秦若汐陈妈没给我。
秦若汐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附近的嘈杂。
陈妈脸色一变,急忙辩解。
陈妈(秦家保姆)夫人!我是想着…想着回来再让若汐小姐换的!路上怕弄脏了。
林丽蓉埋怨地白了陈妈一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上扬。
陈妈识趣低头,嘴角却殓起一丝笑容。
她自认为是最懂主母!
林丽蓉不再追问,转身从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塞进秦若汐手里。
然后拉起秦若汐的手说道。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好了好了,来了就好。跟着妈妈,今天来的都是贵客,你别乱说话,也别乱跑,知道吗?
秦若汐知道了!
秦若汐低低应了一声,如同木偶一般,被林丽蓉拉着在宾客间穿梭。
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她像一件不合时宜的瑕疵品在展示。
那土气的打扮、手里突兀的高脚杯、被强拉着踉跄的步伐,像极了被强行套上道具、荒诞又滑稽的游街小丑!
秦若汐内心冰凉。
冰冷的杯壁刺痛指尖,也刺痛着她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
故意选在秦悦瑶生日宴当天去接她。
让她以这副模样登场,让她当众出丑,成为秦悦瑶的陪衬。
配合演“母女情深”的戏,为林丽蓉树立慈母形象。
只有她……,成为笑柄!
宴会进行到高潮。
巨大的三层蛋糕被推了出来。
林丽蓉猛地将秦若汐往前一推。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去,跟着你妹妹,沾沾喜气。
力道之大让秦若汐差点没站稳。
秦若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默地站在光彩照人的秦悦瑶身后,像一个突兀而灰暗的影子。
有她这只丑小鸭在,白天鹅才显得更高贵嘛!
切完蛋糕,气氛正酣。
秦悦瑶眼珠一转,看到了角落里一个装饰用的古董座钟。
那是秦父秦振海的心爱收藏之一,一个法国产的珐琅彩座钟,据说价值不菲。
她突然提高声音,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意。
秦悦瑶(秦若汐继妹)哎呀!姐姐你看,这个钟好漂亮呀!你在乡下,肯定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钟表吧?
她的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目光再次聚焦到秦若汐身上,充满了戏谑和看好戏的意味。
秦悦瑶笑得人畜无害,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恶意。
秦若汐抬眸,看向那个座钟。
她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红酒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那座钟前。
秦若汐你说得对,这钟是挺漂亮的。
秦若汐歪着头看了看座钟,突然快速出手。
只听几声“咔哒”轻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座看起来浑然一体的珐琅彩座钟,竟然被她徒手拆解成了几大块!
表盘、机芯、外壳散落在天鹅绒的台面上!
秦悦瑶(秦若汐继妹)啊——!
秦悦瑶惊叫一声,不由得捂住了嘴。
林丽蓉则脸色煞白,痛心疾首地吼道。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秦若汐!你干什么!那是你爸爸的收藏呀!
秦振海闻声赶来。
看到被拆坏的座钟,又惊又怒。
秦振海(秦若汐父亲)混账!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多贵?
宾客们更是哗然,议论纷纷。
秦若汐却像没听见周围的喧嚣。
她拿起最核心的机芯部分,指着上面一个极其微小的标记,用标准的法语说道。
秦若汐Mouvement Suisse。瑞士机芯,品质确实不错。
接着,她又拿起一块外壳。
指着内壁一个不起眼的钢印道。
秦若汐Fabriqué en Chine,中国制造!
秦若汐外壳工艺尚可,但珐琅彩的烧制温度和时间,控制得不够完美,导致色彩过渡在细微处略显生硬,影响了整体的收藏价值。
假货!
众人皆惊,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秦若汐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目瞪口呆的秦振海、脸色铁青的林丽蓉。
最后落在脸色由红转白的秦悦瑶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道。
秦若汐你说得对,我在乡下…确实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钟表。
秦若汐我们乡下人,只认真正的好东西。
她…她竟然懂法语?
还懂古董钟表?还懂珐琅彩工艺?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山村长大的土包子?
秦若汐也不清楚,她为何会懂这些,或许是她失忆那几年跟人学的吧!
秦悦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当众拆穿她炫耀的东西是假货,简直比扇她耳光还难受。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若汐。
秦悦瑶(秦若汐继妹)你…你胡说!你懂什么!你肯定是瞎蒙的!你故意拆坏爸爸的钟!
秦悦瑶尖叫着,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不管不顾地朝秦若汐扑了过去,长长的指甲直抓向秦若汐的脸!
秦若汐眼神一冷。
干惯了农活的手,稳、准、狠!
精准地抓住秦悦瑶挥来的手腕,顺势向前一带,同时脚下巧妙一绊——
秦悦瑶(秦若汐继妹)啊——!
秦悦瑶惊呼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地摔趴在天鹅绒地毯上!
昂贵的礼服皱成一团,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了。
像秦悦瑶这么柔弱的,秦若汐能打三。
跟她动手,不是找虐吗?
林丽蓉(秦悦瑶母亲)瑶瑶…
林丽蓉心胆俱裂,尖叫着扑过去扶。
秦振海看着心爱的座钟碎片,又看着趴在地上哭嚎的乖女儿。
最后看向那个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如霜的“灾星”女儿,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秦振海(秦若汐父亲)反了!反了天了!你这个孽障!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喜欢收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被当众揭穿他收藏的东西是假货,这好比在他脸上扇了一耳光。
秦振海双目赤红,高高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秦若汐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萧翊(影帝若汐三哥)谁敢动她!
突然,一道冰冷含怒的低吼,如惊雷炸响!
秦振海的手停在半空。
宴会厅大门轰然洞开!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