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的到访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让林晓月接下来的日子多了几分心神不宁。
她依旧每日早早起来做包子，去那个固定的角落售卖，数量严格控制，收摊也干脆。只是每次走在吃虎岩的街道上，总会下意识地更加留意周围，生怕再“偶遇”什么意想不到的人物。
这天，她比往常稍早一些卖完包子，没有立刻回小院，而是决定去附近的集市转转，买些新的调味料，顺便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不那么扎眼的营生点子。
璃月的集市比蒙德的更加规整，分门别类，琳琅满目。她在一个卖干货和香料的摊位前驻足，仔细挑选着品质上乘的琉璃袋和清心——这些她自己也种，但购买一些能更好地掩饰她那些“长势过好”的私货来源。
就在她掂量着一把干制绝云椒椒，和摊主讨价还价时，一个沉稳平和、带着独特韵律感的男声自她身侧不远处响起：
“……此物生于绝云险峻阴湿之处，受岩脊地脉余温滋养，辛辣中暗藏一丝温醇，确是上品。老板，这一批我都要了。”
林晓月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地侧目看去。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气质卓然的青年男子。他身着棕褐与墨黑相间的璃月长衫，袖口纹路古朴，岩金色的眼眸沉静如亘古不变的磐石，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淡然与威严。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与周遭喧嚣的集市格格不入，仿佛自带一片沉凝的气场。
钟离。
往生堂的客卿，或者说，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人间化身。
林晓月手里的绝云椒椒差点掉回摊子上。她迅速收回目光，低头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琉璃袋，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往集市跑？璃月的核心人物都这么闲吗？
她听到摊主欢天喜地地应承着，将大批的绝云椒椒打包。钟离付了账——用的是往生堂的账目，他本人果然没带摩拉——并未立刻离开，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摊位上的其他货物，最终落在了林晓月手中那几株品相极佳的琉璃袋上。
“这位姑娘，眼光不错。”钟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几株琉璃袋，色泽澄澈，香气内敛，是轻策庄今年春雨后第一批采收的佳品，安神宁心之效最佳。”
林晓月不得不抬起头，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时间的岩金色眼眸。她勉强挤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多谢先生指点，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意一观便能择其精华，亦是缘法。”钟离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看姑娘挑选之物，似乎对药材食性颇有心得？不知对茶道可有兴趣？前面不远处有家老茶摊，今日正巧进了些翘英庄的新茶，茶香清冽，可润肺生津，正适合搭配这琉璃袋的清凉之意。”
这几乎算不上是邀请，更像是一种陈述，一种基于他自身认知做出的、理所当然的安排。没有强求，却让人难以拒绝。
林晓月脑子飞快转动。钟离和行秋不同。行秋的接近带着少年人的好奇和某种程度的算计，而钟离……他的态度更近似于一种纯粹的、对“有趣事物”的观察与品鉴。拒绝他可能不会引来麻烦，但或许会让他产生更深的兴趣？
“先生盛情，却之不恭。”她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付了琉璃袋的钱，将东西收好。
两人前一后来到集市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茶摊。钟离熟稔地点了茶，甚至替林晓月也点了一盏。茶汤清亮，香气果然不俗。
钟离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细细品着茶，目光偶尔掠过街上行人，或是远处的房檐飞角，仿佛在欣赏一幅流动的画卷。
林晓月也沉默着，小口啜饮。茶是好茶，但她此刻无心品味，只觉如坐针毡。
“璃月港与蒙德城，风物迥异，不知姑娘可还习惯？”半晌，钟离才放下茶盏，如同寻常寒暄般开口。
“还在慢慢适应。”林晓月谨慎地回答，“璃月……很繁华，规矩也多。”
“契约所立，秩序方生。繁华之下，自有其运转之理。”钟离淡淡道，岩金色的眸子看向她，“譬如姑娘，择此地而居，营此微末之业，亦是依循此间生存之理。只是……”
他话锋微顿，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万物调和’之能，用于市井炊烟，未免有些可惜。此等天赋，纵览璃月千年，亦不多见。”
林晓月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杯中的茶水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知道！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能力的本质？不，或许不是看穿全部，但至少察觉到了“万物调和”的不凡。
她强自镇定，放下茶盏：“先生过誉了，我只是会做些简单的吃食。”
钟离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她因常年处理食材而显得格外干净、指节分明的手上，又移至她看似平静的眼眸。
“简单与否，存乎一心。”他缓缓道，“往生堂近日需定制一批特质香烛与安魂香料，要求颇高，寻常匠人难以胜任。堂主正为此事烦恼。今日偶遇姑娘，观你指间气韵与所选药材，或许……能解此烦忧？”
他没有提报酬，没有提具体细节，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但林晓月明白，这又是一次试探，或者说，一个将她纳入某种“契约”关系的机会。为往生堂做事，可比跟飞云商会打交道更加敏感和深入。
她抬起眼，直视钟离，语气恭敬却疏离：“钟离先生抬爱。但我能力低微，恐怕难当此任。香烛安魂之事，关乎重大，还是交由璃月本地德高望重的老师傅更为稳妥。”
她再次拒绝了。
钟离并未露出不悦，反而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岩石缝隙中顽强生长、姿态独特的一株清心。
“无妨。”他不再提此事，转而谈起璃月近日的天气与坊间趣闻，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茶尽，林晓月起身告辞。钟离并未挽留，只是微微颔首：“茶钱已付。姑娘日后若得闲暇，可多来此茶摊坐坐。市井百态，亦是人世风景。”
林晓月转身离开，脚步平稳，背后那道沉静的目光却如影随形，直到她拐入小巷，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稍稍散去。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
先是行秋，现在是钟离……她这条咸鱼，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引得这些璃月最顶尖的人物接二连三地投来目光？
她看着自己这双似乎与常人无异的手，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最强辅助”系统带来的能力，产生了一丝复杂的忧虑。
在璃月，想真正“隐藏”起来，恐怕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
由于上周学校考试，没能存到下周要发的稿，所以要停工3天了，等我星期四请假回来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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