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把师大附中的银杏叶吹成浅金,林杨抱着一摞刚发的数学练习册,在教学楼转角撞进一个清瘦的身影。余周周手里的英语课本哗啦啦散了一地,夹在书页里的画纸飘到他脚边——那是幅简笔画,歪歪扭扭的两棵银杏树,树下站着两个小人,一个扎马尾,一个露着虎牙。
“对、对不起!”林杨慌忙放下练习册去捡,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一下。余周周的耳朵悄悄泛红,飞快抽回手,把画纸揉成小团塞进书包:“没事,我自己来。”
“我帮你拿吧!”林杨不由分说地拎起她怀里的书本,目光扫过课本封面上的名字,眼睛亮起来,“你就是余周周?三班的转学生?我是林杨,跟你同班!”
余周周抬头看他,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笑容像初秋的阳光,暖得晃眼。她轻轻“嗯”了一声,脚步慢下来,跟着他往教室走。
往后的日子,林杨成了余周周的“专属跟班”。早自习前,他会把温好的牛奶放在她桌角;数学课上,他把写满解题思路的草稿纸悄悄推到她手边;放学路上,他总以“顺路”为借口,陪她走过那条种满银杏树的小路。
余周周性子安静,不爱说话,却总在林杨叽叽喳喳讲笑话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发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少年,其实心思很细——知道她怕黑,会在晚自习后绕远路送她到小区门口,直到看着她上楼才离开;知道她喜欢画画,会把捡来的银杏叶压平,偷偷放在她的笔袋里。
十一月,银杏叶全黄了,整条小路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学校要举办运动会,林杨报了1500米长跑,他攥着余周周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问:“周周,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余周周点点头,指尖轻轻蜷了蜷:“我给你加油。”
比赛那天,操场上挤满了人。发令枪响的瞬间,林杨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可跑到第三圈时,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跑道上。周围的同学都惊呼起来,余周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人群拥挤,飞快地冲了过去。
“林杨!你怎么样?”她蹲下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伸手想去扶他,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林杨抬起头,膝盖擦破了皮,渗出血来,可他看着余周周焦急的模样,却笑了:“没事,小伤而已。”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疼得皱起了眉头。
余周周咬了咬唇,不由分说地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医务室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杨看着身边认真扶着自己的女孩,心跳突然变快,轻声说:“周周,有你在,真好。”
余周周的脸颊瞬间红了,低头看着脚下的银杏叶,没有说话,却悄悄把扶着他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运动会结束后,林杨在家养了几天伤。回到学校时,他发现桌洞里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幅小小的银杏叶画,和那天掉在地上的画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纸,字迹清秀工整:“林杨,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银杏叶黄了又落,可我不想让这段时光悄悄溜走。下周六下午,银杏道上,我等你。——余周周”
林杨握着信纸,嘴角忍不住咧开大大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信纸上,把那些温柔的字迹,照得格外明亮。
周六下午,银杏道上静悄悄的。余周周抱着一本书,站在那两棵画里的银杏树下,风把她的马尾吹得轻轻晃动。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林杨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一片压平的银杏叶,笑着朝她跑来。
“周周,我来了。”
“嗯。”
风吹过银杏林,叶子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他们相视而笑的眼眸里。旧时光里的温柔,像这漫天飞舞的银杏叶,轻轻落在心底,成了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