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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算盘响处,烽烟起

账房里的将军

穆椀英蹲在伤兵营的泥地上,手里捏着一根烧黑的炭条,在一块磨平的青石板上飞快地记着数。帐篷里弥漫着药汁的苦味、血污的腥气,还有烧焦皮肉的微臭。火盆里的炭明灭不定,映得她半边脸发亮,半边藏在阴影里。

“三十七人,断骨十一,穿腹四,箭创十九……今日申时前,需换药七次,耗麻沸散三钱六分。”她低声念着,指尖一动不动,连炭条折了都未察觉。

外头马蹄声急,踏得泥水四溅。帘子被猛地掀开,带进一阵冷风和湿土味。一个年轻士兵踉跄冲进来,肩头渗血,脸色发青。

“穆先生!前营……前营塌了!”

穆椀英抬眼,笔尖一顿。

“什么塌了?”

“粮仓!昨夜暴雨,后山滑坡,压垮了南面那座新垒的仓房!杨将军叫您立刻过去!”

她没说话,把炭条往石缝里一塞,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动作不快,却一步不乱。披上外袍时,顺手从药箱底层抽出一个小布包,塞进袖中。

外头天阴得像块浸透水的布,雨丝斜斜地打在脸上,凉得刺骨。她沿着泥路往北走,脚底打滑也不曾跌倒。身后跟着那小兵,喘着粗气,几次想伸手扶她,又缩了回去。

粮仓前已围了一圈人。杨宗保站在塌陷边缘,眉头拧成个结,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梁木。他看见穆椀英来了,没迎,也没退,只把木头递过去。

“你看这个。”

她接过,指尖轻轻抚过焦痕下的纹路。不是火烧的,是雷劈的。可昨夜无雷。

“几时发现的?”

“辰初。守仓的两个老兵说,半夜听见‘砰’的一声响,像炸雷,起来看就塌了。人没死,粮却埋了大半。”

她蹲下,拨开碎砖断木。底下露出一角麻袋,已被泥水泡烂,露出里面发黑的米粒。

“这是……陈米?”

“嗯。本该换新的,可户部批文拖了半月,说是漕运受阻。”

穆椀英没应声。她伸手抠出一撮米,在指间捻了捻。太细,太匀,不像军粮该有的粗糙质地。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霉味底下,藏着点说不出的甜腥。

她忽然站起身,直视杨宗保。

“这仓,是你亲自监工建的?”

“是我。地基打得深,墙用双层夯土,绝不会因一场雨就塌。”

“那为什么偏偏是南面这间?”

“……”

人群安静下来。几个管事的文吏互相看了看,有人低头咳嗽,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穆椀英绕着塌方走了一圈,鞋底沾满泥浆也不管。她在一处断墙前停下,弯腰捡起一块木片——边缘整齐,像是被利斧砍断过。

“地基呢?”

杨宗保挥手:“挖开看看。”

兵士们动手掘土。不到一炷香工夫,底下传来惊呼。土层翻开后,露出几根断裂的撑柱,全是从中间齐刷刷折断的,断口光滑,绝非自然塌陷所致。

穆椀英蹲在坑边,伸手摸了摸那些木头。干的。其他地方的木料都吸了水发胀,唯独这几根,像被特意烘干过。

“有人动过手脚。”她说。

杨宗保脸色沉了下来:“谁敢?这是边关重地,军粮命脉!”

“所以才更要查。”她站起身,袖中的布包硌了一下手腕,“不是天灾,是人祸。而且,动手的人,懂建筑,懂火攻,还知道哪根柱子一断,整仓必塌。”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号角声。三长一短,是敌袭预警。

众人脸色骤变。杨宗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先回营!这里危险!”

她没挣,也没动,只看着他:“你怕我死?还是怕我说出真相?”

他一愣。

她抽回手,动作轻,却坚决。“我要验粮。”

“现在?敌人都快到了!”

“正因为敌人快到了,才更要现在验。”她声音不高,字字清楚,“你带兵去前线,我来查这场‘塌’。”

杨宗保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翻身上马。

“留十个人听她调遣!谁敢拦她,军法处置!”

马蹄声远去,营地陷入短暂的寂静。雨还在下。穆椀英站在废墟中央,风吹得她衣角翻飞,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

她低头,从袖中取出那个布包。打开,是一小撮银针,最细的那种,专用来探毒。

她捏起一粒泡烂的米,用针尖轻轻一挑。针尖泛出微微的蓝光。

她眯起眼。

果然。

这不是普通的霉变。是“牵魂引”——一种极难察觉的毒粉,混入粮食后遇水释放浊气,人吃了头昏乏力,久用则五脏衰竭。最关键的是,它还能腐蚀木料,让承重结构慢慢失效。

有人想让他们不战自溃。

她收起针,抬头看向远处的城墙。烟尘滚滚,喊杀声隐隐传来。杨宗保带着前锋迎了上去。

她转身对留下的士兵说:“去伤兵营,把我案上的账册拿来。要去年冬到今春的所有粮草出入记录。”

小兵犹豫:“敌人都打到城下了,还看账?”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打仗靠刀枪,可死人,往往死在一笔账上。”

小兵咽了口唾沫,跑了。

半个时辰后,他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来,浑身湿透。穆椀英就在原地没动,手里拿着那块焦木,像尊石像。

她接过账册,翻开第一页,手指顺着一行行数字滑下去。墨迹清晰,登记完整:某日入粟若干,某日支用若干,某日转运若干……

可当她翻到三月十一那页,笔迹变了。同样的“十”字,前头是方头方脑,这天写的却带了个钩。

她合上册子,问:“管粮簿的是谁?”

“是……是周文书,跟着杨将军五年了。”

“他人呢?”

“刚才见他在西角门清点火油桶。”

她迈步就走。

西角门偏僻,堆着杂物。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桐油味。周文书背对着她,正指挥两个民夫往驴车上搬桶。

“周大人。”她开口。

那人肩膀一抖,慢慢转过身。四十出头,瘦脸,小眼睛,一笑就眯成缝。

“哟,穆先生?这大雨天的,您怎么来了?”

“来问个事。”她走近,“三月十一,你代笔记的那笔粮入,为何笔迹与前后不符?”

他脸上的笑僵了僵:“那天……手抖,写坏了好几张,重抄的。”

“哦。那你抄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入仓的米色泛黄,有异味?”

“这……军粮嘛,总有些陈的。”

“可那批米,掺了‘牵魂引’。”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

她不动声色:“你跟了杨将军五年,不该不知规矩。每一笔入仓,都要验色、嗅味、试烧。你没做?”

“我……我是按流程来的!”

“那你告诉我,”她逼近一步,“为什么地基下的撑柱,会被烘干?为什么断口那么齐?为什么偏偏在敌军来袭前一夜,塌了?”

周文书后退,撞上油桶,发出一声闷响。

“你胡说!那是天灾!是老天要亡我们!”

“老天不会写字。”她冷冷道,“也不会改账。可你会。”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展开——是她刚刚誊抄的三月十一那页账目,旁边贴着另一张,是从别处抄来的他日常笔迹。

“你自己看。同一个‘入’字,你平时先横后竖,那天却先竖后横。你是左撇子?还是心虚手乱?”

周文书盯着那两张纸,脸色由白转青。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她声音低了下去,“是谁给你胆子,毁军粮,害将士,还装神弄鬼骗人说是天灾?”

“我没有!”他突然吼起来,“是他们逼我的!我不做,我全家都得死!”

“他们是谁?”

他嘴唇哆嗦,没说话。

穆椀英正要再问,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杨将军受伤了!快!快叫穆先生!”

她心头一紧,却没动。

“周文书,”她说,“你若现在说出实情,我保你家人平安。否则,等杨将军回来,你猜他会信你,还是信我?”

“你……你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管这些!”

“凭我看得懂账,救得了人,也查得出鬼。”她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你是想当替死鬼,还是活口证。”

她一路跑回伤兵营,鞋里灌了水,每一步都咯吱作响。掀开帘子时,正看见杨宗保躺在榻上,右臂缠着血布,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

“流矢所伤,不深。”他勉强笑了笑,“别紧张。”

她不答,上前解开绷带。箭伤在肩胛下方,确实不深,但边缘发紫,周围皮肤滚烫。

“箭头呢?”

“拔了,扔了。”

“蠢。”她低声骂了一句,立刻取来银针,蘸了药酒,在他伤口四周轻刺排毒。他咬牙忍着,额头冒汗。

“你刚才……是不是去找周文书了?”

“嗯。”

“他招了?”

“没。但他怕了。”

杨宗保闭上眼,叹了口气:“他是户部派来的,背景不简单。动他,上面会压下来。”

“可不动他,下面的人会死。”她一边施针,一边说,“你知不知道,粮里有毒?”

他猛地睁眼:“什么毒?”

“‘牵魂引’。吃久了,人会无力、昏睡、内脏腐坏。现在全营一半人已有轻微症状,只是没人察觉。”

杨宗保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说……这场塌,是有人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不止。”她盯着他,“他们算准了你会亲自督建粮仓,算准了你会在前线带兵,算准了我一定会查账。这不是一次破坏,是一盘棋。而你,是他们想除掉的将。”

他怔住。

帐外雨声渐小,风却更急了。远处传来断续的鼓声,像是在报平安,又像是在催命。

穆椀英收起针,低声说:“你得撤。”

“什么?”

“你不能再留在前线。他们既然敢动粮,下一步就会动军令、动水源、动火药。你若死了,整个边关就乱了。”

“那我走,谁来带兵?”

“你找个替身,假意重伤退下。我来拟令,调兵布防。只要撑过三天,援军就到。”

“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抬头,目光如炬,“这仗,接下来由我来算。”

他盯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雨停了。一道微弱的光从帐篷缝隙透进来,落在她脸上。她眉心有一道浅痕,是常年皱眉留下的,像一道刻进皮肉的算筹。

良久,他缓缓点头。

“好。我听你的。”

她没笑,也没松口气,只轻轻说了句:“这笔账,差不得一文。”

外面,战鼓又起。

她起身,走向案前,翻开账册,拿起炭笔。

新的一页,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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