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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鞠婧祎刚结束一台长达五个小时的宫外孕破裂大出血手术。患者是一位年轻的妈妈,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她拼尽全力抢救,最终还是没能留住患者的生命。走出手术室时,她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浑身疲惫,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患者家属悲痛的神情,尤其是患者丈夫抱着孩子痛哭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刺痛。虽然知道医生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患者,但每次面对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无法释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鞠婧祎睁开眼睛,看到方鹤安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眼神里带着担忧。
方鹤安“刚下手术?”
鞠婧祎“嗯,五个小时,没救回来。”
鞠婧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疲惫不堪。
方鹤安“我也是,一台颅内手术,刚结束”
方鹤安递给她牛奶
方鹤安“喝点热的,暖暖身子。这家医院附近的24小时餐馆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空腹对胃不好。”
鞠婧祎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她现在确实饿了,也需要找个人说说话,不然心里的郁气很难散开。
餐馆里人不多,很安静。两人点了各自喜欢的面,鞠婧祎点了番茄鸡蛋面,方鹤安点了牛肉面。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方鹤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方鹤安先开口,语气温和
方鹤安“但你已经尽力了,医生不是神,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为患者争取最大的希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鞠婧祎低头吃面,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滴在碗里。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流泪,即使是最难过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但在方鹤安面前,她却忍不住卸下了伪装。
鞠婧祎“我知道”
她哽咽着说
鞠婧祎“但我还是觉得很无力,看着患者在我面前失去生命,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有时候我会想,我当医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鹤安“为了那些能够被拯救的生命”
方鹤安看着她,眼神坚定
方鹤安“就像上次那个车祸患者,如果不是你精准的止血和术中监护,他可能撑不到手术结束。我们不能因为偶尔的失败,就否定自己的价值。”
鞠婧祎沉默了片刻,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方鹤安
鞠婧祎“你为什么会当神经外科医生?神经外科风险那么高,压力也大。”
方鹤安喝了一口汤,语气平静地说
方鹤安“因为我妈妈。我妈妈在我十八岁那年,遭遇了车祸,颅内出血,当时医疗条件有限,加上送医不及时,没能救回来。从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救更多像我妈妈一样的患者,让他们的家人不用承受我当年的痛苦。”
鞠婧祎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沉稳的男人,背后也藏着这样的伤痛。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
鞠婧祎“我父母重男轻女,只喜欢我弟弟。从小,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我弟弟的,我穿的是他剩下的旧衣服,用的是他淘汰下来的文具。高中开始,我就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摆地摊、发传单、做家教,什么都做过。考上大学后,也是一边上学一边兼职,直到成为医生。我爸妈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甚至觉得我读大学、当医生,都是为了给我弟弟铺路。”
没有安慰,没有同情,只是两个成年人,在深夜的餐馆里,平静地分享着自己的过往。但这种坦诚,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悄悄拉近了几分。他们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相似的孤独和坚韧,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解。
离开餐馆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月光洒在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路灯昏黄,把路面照得斑驳陆离。
方鹤安“我送你回去吧。”
方鹤安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鞠婧祎“不用了,我住得不远。”
鞠婧祎拒绝。
方鹤安“那我看着你走。”
方鹤安没有坚持,只是停下脚步,看着她。
鞠婧祎点了点头,转身朝小区走去。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方鹤安还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小区。
回到家,鞠婧祎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方鹤安的话。原来,他看似温和的外表下,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靠近。他的理解和陪伴,像一束微光,悄悄照进了她封闭已久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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