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裹着湿冷的寒气，卷过临江路的梧桐树，枯黄的叶打着旋儿落在林沐泽的炒饭车上。
路灯的光晕里，油烟混着孜然和葱花的香气漫开，和不远处奥体中心方向飘来的红毯香氛形成了荒诞的割裂。手机屏幕亮着，财经新闻的弹窗还没消，底下却被娱乐推送层层覆盖——第32届金羽奖颁奖典礼正在进行，最佳女主角提名者蓝海棠已现身红毯。
林沐泽颠勺的手腕顿了顿，铁锅里的米粒和鸡蛋碰撞出的脆响，盖过了手机里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眼锅里金灿灿的蛋炒饭，又瞥了眼车把上挂着的旧毛巾，上面还沾着今早给蓝海棠擦鞋时蹭到的鞋油印。
“老板，加双蛋，多放辣！”路边出租车里探出个脑袋，司机师傅嗓门洪亮，“赶时间，待会儿还得去奥体中心蹲活儿，听说今晚影后颁奖，指不定能拉着明星！”
林沐泽应了声“好嘞”，手底下的动作没停。热油滋滋作响，双黄蛋在锅里迅速成型，辣椒面撒下去的瞬间，呛人的香气直冲鼻腔。他熟练地把炒饭盛进一次性餐盒，递过去时，司机师傅的手机正外放着颁奖典礼的实时直播，镜头扫过台下，蓝海棠穿着一身月白色高定礼服，肩颈线条利落，侧脸的碎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和早上窝在沙发里啃包子、沾了一嘴油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蓝海棠长得真俊，我赌她拿影后！”司机师傅咬了口炒饭，含糊道，“听说她背景干净，没绯闻没黑料，从十八线摸爬滚打上来的，不容易。”
林沐泽笑了笑，没接话。他收了钱，转身又给另一个学生模样的顾客装炒饭，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旧戒指——那是三年前他和蓝海棠领完证，花两百块在夜市淘的，戒指圈有点变形，却被他磨得发亮。
三年前，蓝海棠还在跑龙套，他刚从设计院辞职，手里攥着的项目尾款被甲方卷跑，欠了一屁股债。那天晚上，两人蹲在桥洞下分吃一碗泡面，蓝海棠吸溜着面条，突然抬头说：“林沐泽，等我拿了影后，就给你开家最大的设计院，让你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他当时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啊，那我先给你当专属厨师，等你成了大明星，天天给你做蛋炒饭。”
后来，蓝海棠的戏约渐渐多了，从女N号熬到女二号，再到如今的大女主，而他的设计院没开起来，反倒支起了炒饭摊。起初蓝海棠不让，说他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摆摊太委屈，他却笑着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坐办公室自在，再说，离你公司近，还能给你送饭。”
其实他没说的是，当初为了帮她凑女一号的试镜费，他把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都抵押了，如今每个月要还的房贷，比他摆摊赚的还多。
奥体中心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手机里的直播弹幕瞬间刷屏，林沐泽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是蓝海棠的助理发来的消息：“林哥，海棠姐进最终角逐了，马上要颁奖了！”
他攥着铲子的手紧了紧，锅里的油已经烧得冒烟，他慌忙把冷饭倒进去，却因为分神，米粒溅出来烫到了手背，红了一片。他没在意，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颁奖嘉宾拆开信封，念出“蓝海棠”三个字的瞬间，奥体中心的灯光全亮了，蓝海棠起身时，裙摆扫过座椅，她快步走上台，接过奖杯的那一刻，眼眶明显红了。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团队……”蓝海棠的声音透过无数个手机听筒，传到了临江路的街头，林沐泽听见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转了话头，“还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观众，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弹幕里全是“实至名归”“海棠姐姐冲”，司机师傅拍着大腿叫好，林沐泽却觉得锅里的炒饭有点凉了。他记得蓝海棠昨天还趴在他怀里说，拿奖了一定要在台上谢谢她的“专属厨师”，谢谢他三年来的蛋炒饭。
可她没说。
手机又震了，是蓝海棠的电话，他手忙脚乱地接起来，那头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背景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沐泽，我……”
“恭喜啊，影后。”林沐泽先开了口，语气尽量轻松，“刚给你留了份加双蛋的炒饭，等你回来吃。”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助理的催促声，蓝海棠匆匆道：“我这边还有庆功宴，可能要晚点回，你早点收摊，别冻着。”
电话挂了，林沐泽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又看了眼锅里剩下的冷饭，忽然觉得这深秋的风，比往年都要冷。
街对面的大屏幕还在回放颁奖瞬间，蓝海棠举着奖杯，笑容得体又疏离，她的礼服裙摆上缀着碎钻，在灯光下闪得晃眼，而他的炒饭车，轮胎还沾着下午路过水坑时溅上的泥点。
“老板，再来一份炒饭！”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着屏幕，兴奋道，“我是蓝海棠的粉丝，她拿影后了，我要加双蛋沾沾喜气！”
林沐泽回过神，重新点燃炉火，热油下锅，鸡蛋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他看着女孩举着手机对着屏幕拍照，忽然想起蓝海棠刚入行时，有次跑龙套被导演骂哭，躲在他怀里说：“沐泽，我怕我永远都成不了主角。”
他当时抱着她说：“在我这儿，你永远是主角。”
可现在，她成了所有人的主角，唯独好像不再是他的了。
庆功宴的觥筹交错里，蓝海棠端着香槟，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祝贺。制片人拍着她的肩膀说：“海棠啊，以后就是一线了，公司给你接了国际大导的本子，明年就能冲国际奖项。”
经纪人在她耳边低语：“刚才台长问你感情状况，我帮你挡了，你现在事业上升期，不能有任何绯闻，尤其是……”
尤其是那个在街头摆摊的丈夫。
蓝海棠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她望向窗外，临江路的方向灯火点点，她能想象出林沐泽站在炒饭车前的模样——深蓝色的工装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额角的碎发被油烟熏得微湿，手里的铲子颠出利落的弧度。
三年来，她从住地下室到住豪华公寓，从挤公交到坐保姆车，可林沐泽，还在原地。
经纪人还在说：“那个炒饭摊，你还是让他别摆了，传出去不好看，万一被狗仔拍到，对你影响太大。”
蓝海棠没说话，仰头喝了口香槟，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涩。她想起上个月，林沐泽来探班，被粉丝当成外卖员，拍照发了微博，配文“蓝海棠剧组的外卖小哥好帅”，她当时笑着把微博删掉，却在林沐泽转身离开时，看见他悄悄把头上的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
散场时已是凌晨，保姆车驶过临江路，蓝海棠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炒饭车。路灯下，林沐泽正收拾东西，他的背影有些单薄，工装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怀里还抱着个保温桶。
车停下，蓝海棠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沐泽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她时愣了愣，随即笑了：“回来了？刚热好的炒饭，还加了你爱吃的玉米粒。”
他把保温桶递过来，蓝海棠却没接，她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看着他袖口沾着的油渍，看着他身后那辆破旧的炒饭车，忽然眼眶一热。
“沐泽，我们……”她咬着唇，想说经纪人的话，想说那些迫不得已的身不由己，可话到嘴边，却看见林沐泽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盒子里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是一枚用铝丝弯成的戒指，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嵌着一颗碎钻——是她去年礼服上掉下来的，他一直收着。
“恭喜你拿奖。”林沐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凑活着戴。”
蓝海棠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满是油烟味的外套里，哽咽道：“我刚才在台上，差点就说出来了，我差点就说，我要谢谢我老公，谢谢他三年来的蛋炒饭……”
林沐泽拍着她的背，动作笨拙又温柔：“没事，我知道。”
他知道她的身不由己，知道她的小心翼翼，就像她也知道，他摆摊不是委屈，是想给她最安稳的后盾；他抵押房子不是冲动，是信她能展翅高飞。
保温桶里的炒饭还冒着热气，混着晚风里的梧桐香，蓝海棠吸了吸鼻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咸淡刚好，带着双黄蛋的香和玉米粒的甜。
“好吃吗？”林沐泽问。
“嗯。”蓝海棠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比五星级酒店的都好吃。”
远处的奥体中心已经没了灯火，街头的车辆渐渐稀少，只有林沐泽的炒饭车还亮着暖黄的灯。蓝海棠把那枚铝丝戒指戴在手上，大小刚好，她抬头看向林沐泽，笑着说：“等我，等我站稳了脚跟，就给你开设计院，到时候，你当院长，我当你的专属老板娘。”
林沐泽也笑了，月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轻声道：“好，我等你。不过在那之前，我的影后老婆，得先把这碗炒饭吃完，不然明天没力气开工。”
深秋的风依旧冷，可保温桶里的热气，却暖了两个人的心头。炒饭的香气裹着爱意，在寂静的街头漫开，比任何颁奖典礼的掌声，都要动人。
夜色渐深，炒饭车的灯光下，两个依偎的身影，成了这座城市最温柔的风景。他们一个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一个守在烟火缭绕的街头，却用最朴素的爱，把日子过成了最好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蓝海棠影后加身的新闻霸占了所有娱乐版面的头条，她领奖时的照片、采访视频被反复播放，连带着她过往的作品都被扒出来刷屏，一时之间，“蓝海棠”三个字成了全网最火的关键词。
林沐泽照旧凌晨五点就起了床，洗漱完先去厨房熬了小米粥，又煎了两个溏心蛋。蓝海棠昨晚回来得晚，还在卧室补觉，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餐桌，才推着炒饭车出门。
刚到临江路的老位置，就看见几个举着相机的人在附近晃悠，他没太在意，只当是蹲点的记者，直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凑过来，笑着问：“老板，请问你认识蓝海棠吗？”
林沐泽颠勺的动作一顿，抬眼扫了对方一眼，那人手里的相机镜头正对着他的炒饭车，他淡淡道：“不认识。”
“别装了，我们都打听清楚了，你是蓝海棠的老公吧？”另一个女人挤上来，话筒直接递到了他嘴边，“听说你一直在这摆摊卖炒饭，蓝海棠都成影后了，你不觉得委屈吗？她有没有想过帮你换份体面的工作？”
林沐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把铲子往锅里一放，冷声道：“我做什么工作，跟别人没关系，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可你们身份差距这么大，真的合适吗？”记者不依不饶，“有人拍到蓝海棠昨晚庆功宴后上了你的车，你就不怕影响她的事业？毕竟她现在正是上升期，传出自有一个摆摊丈夫的消息，对她口碑不好吧？”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林沐泽心上，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就在这时，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蓝海棠的经纪人匆匆下来，对着记者们厉声喝道：“都围在这干什么？赶紧走！再拍我叫保安了！”
记者们被驱散后，经纪人走到林沐泽面前，脸色难看：“林先生，我昨天就跟海棠说了，让你别再来这摆摊，你怎么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要是这些照片发出去，说影后的丈夫是街头小贩，她好不容易积累的口碑全得毁了！”
林沐泽看着对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我摆摊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不丢人。海棠的口碑，也不会因为我是个炒饭摊主就受影响。”
“你懂什么！”经纪人急了，“娱乐圈的规则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现在是一线女星，一言一行都被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无限放大！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离她远点，至少别让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劈在林沐泽的心上。他想起昨晚蓝海棠在他怀里的哽咽，想起她在台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那些身不由己，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
经纪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已经帮你们压下了今天的偷拍，但保不齐还有狗仔盯着。这样，你先去别的地方躲几天，或者干脆把这个摊子关了，公司可以给你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至少听着体面。”
林沐泽没应声，他弯腰收拾着散落的碗筷，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凉下去。这时，蓝海棠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接起，那头的声音带着疲惫：“沐泽，你没事吧？我听说记者去找你了。”
“我没事。”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就是几个记者问了几句，已经走了。”
“是我连累你了。”蓝海棠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经纪人跟我说了，要不……你先把摊子收了吧，我给你找个别的事做，别再让他们拍到了。”
林沐泽沉默了几秒，问：“你也觉得，我摆摊给你丢人了？”
那头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即传来蓝海棠的叹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他们乱写，影响你的心情，也影响我的工作……沐泽，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怕……”
“我知道。”林沐泽打断她，“我明天就换个地方摆摊，不会再让记者找到的。”
挂了电话，他看着锅里还没炒完的米饭，忽然没了胃口。上午的生意格外冷清，路过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中午收摊回家，刚进门就看见蓝海棠坐在沙发上，眼圈红红的。看见他回来，她立刻起身迎上去，想帮他拿外套，却被他侧身躲开了。
“沐泽，你别生气。”蓝海棠咬着唇，“我跟经纪人吵了一架，我跟她说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林沐泽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没看她：“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或许经纪人说得对，我们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合适。”
“你胡说什么！”蓝海棠急了，抓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跟身份有什么关系？当初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没嫌弃我，现在我有点名气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可你现在是影后了。”林沐泽低头看着她，“你应该站在更光鲜的地方，身边也该是更匹配的人，而不是一个连像样工作都没有的炒饭摊主。”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蓝海棠的眼泪掉了下来，“那些虚名算什么？没有你，我根本走不到今天！三年前我生病住院，是你白天摆摊晚上照顾我；我被导演刁难，是你跑去跟人理论差点挨打；我没钱交房租，是你把父母留下的玉佩当了给我凑钱……这些我都记得，我从来没忘！”
林沐泽的心软了下来，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声音低哑：“我知道你没忘，可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委屈，让你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蓝海棠抱住他，“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影后，我回去跑龙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林沐泽苦笑，他怎么舍得让她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别傻了，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工作就好。”
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下午，网上开始出现一些模棱两可的帖子，标题写着“新晋影后疑隐婚，丈夫身份成谜”，里面还配了几张他炒饭车的模糊照片。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说“影后配小贩，这反差太大了”，有人说“肯定是炒作，蓝海棠刚拿奖就搞这种新闻”，还有人恶意揣测“说不定是被包养，这男的就是个幌子”。
蓝海棠的团队紧急公关，发了声明说“纯属谣言”，可越是澄清，网友的好奇心越重。甚至有狗仔蹲在他家楼下，就等着拍两人同框的画面。
林沐泽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拖累蓝海棠。
当晚，他做了一桌子蓝海棠爱吃的菜，还开了瓶红酒。蓝海棠看出他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沐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沐泽给她倒了杯酒，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喝一杯，庆祝你拿奖。”
饭吃到一半，他忽然开口：“海棠，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蓝海棠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想回趟老家，帮我妈打理一下果园。”林沐泽避开她的目光，“这边的摊子我也打算盘出去，等风头过了，我再回来。”
“你是想躲着我？”蓝海棠的声音发颤，“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林沐泽，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些跟你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沐泽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让你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等你在圈子里站稳了，没人能再拿我的事做文章了，我再回来。”
“我不要！”蓝海棠哭着摇头，“我不要跟你分开！那些流言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听话。”林沐泽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就当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就回来找你。”
那晚，两人一夜没睡，蓝海棠哭了又哭，林沐泽也红了眼眶，可他心里清楚，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林沐泽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蓝海棠送他到车站，一路都没说话。直到检票口，她才扑进他怀里，哽咽道：“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不许不接我电话，不许跟我断了联系。”
“我知道。”林沐泽抱着她，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累了。”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林沐泽看着站台上渐渐变小的身影，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他掏出手机，看着屏保里蓝海棠的笑脸，心里默默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以最体面的方式，站在你身边。
而另一边，蓝海棠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手里攥着那枚铝丝戒指，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知道，林沐泽是为了她才走的，可这漫长的等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三章 果园风波
林沐泽回到老家时，正是果园里橘子成熟的季节。金黄的橘子挂满枝头，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果香，可他却没心思欣赏。
老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母亲看见他回来，先是惊喜，随即又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咋突然回来了？是不是跟海棠吵架了？”
林沐泽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想回来帮你打理果园，顺便歇歇。”
母亲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给他收拾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林沐泽一头扎进了果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施肥、剪枝、摘橘子，累得倒头就睡，试图用体力上的疲惫来麻痹心里的失落。
可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看着蓝海棠的新闻。她又接了新的剧本，是国际大导的作品，开机仪式上她笑得依旧得体，只是眼底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想给她打电话，却又怕打扰她工作，只能把思念埋在心底。
这天，他正在果园里摘橘子，村里的王婶突然跑过来，着急道：“沐泽，你快去看看吧，你家的橘子被人挑毛病了！”
林沐泽心里一紧，跟着王婶赶到村口的收购点。只见几个收购商正围着他母亲，指着筐里的橘子说：“你这橘子甜度不够，还小，我们没法收，就算收，价格也得压一半。”
母亲急得眼眶发红：“不可能啊，今年的橘子比往年还甜，怎么会甜度不够？”
“我们测过了，就是不够。”收购商态度强硬，“要么按我们说的价，要么你就自己找销路。”
林沐泽走上前，拿过一个橘子掰开，尝了一口，清甜多汁，甜度明明刚好。他皱着眉问：“你们用什么测的？仪器准吗？”
收购商瞥了他一眼：“我们的仪器能有问题？小伙子，别在这胡搅蛮缠，这橘子我们确实没法高价收。”
林沐泽心里清楚，这是收购商故意压价。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只是今年来得更凶。他看了眼母亲焦急的模样，沉声道：“这橘子我们不卖了，我自己找销路。”
收购商嗤笑一声：“自己找？你能卖到哪去？这山里的橘子，除了我们来收，谁还会要？”
林沐泽没理他，转身安慰母亲：“妈，没事，我有办法。”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不想让母亲着急。回到家，他翻出电脑，开始查电商平台的资料，想试试网上销售。可他对电商一窍不通，忙活了几天，店铺连个浏览量都没有。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蓝海棠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那头的声音带着雀跃：“沐泽，我明天有半天假，我去找你吧？我还没见过你老家的果园呢。”
林沐泽心里一动，随即又想起那些流言，连忙道：“别来，你现在身份敏感，要是被拍到，又要惹麻烦。”
“我不管！”蓝海棠的语气带着执拗，“我想你了，我就要去见你。我会做好伪装，不会被认出来的。”
拗不过她，林沐泽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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