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风带着寒潭的湿意,吹得薛洋鬓角的碎发乱飞。他看着魏无羡抱着苏眠棠的背影消失在竹径尽头,指尖融化的麦芽糖黏腻得难受,却迟迟不肯擦拭——这是阿姐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如今她身边有了新的甜,或许早就忘了这份旧味。
他转身走出竹林,脚步重重踏在青石板上,眼底的委屈渐渐被戾气取代。蓝忘机、魏无羡、聂怀桑、孟瑶……一个个都围在阿姐身边,占着她的时间,分享她的笑容,连她崴了脚,都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照顾。而他,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连上前说句话都要顾忌蓝氏的规矩。
“规矩?”薛洋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另一块麦芽糖,狠狠咬了一大口,甜得发苦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他从来就不信什么规矩,小时候阿姐护着他,他能抢乞丐的饼、揍欺负他的顽童,如今阿姐不在身边,这些所谓的规矩,凭什么拦着他见自己的阿姐?
他没有离开姑苏,反而在云深不知处外的山林里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住下。白天就躲在山门附近,看着苏眠棠跟着蓝氏弟子去雅正堂听课,看着她课间和魏无羡、聂怀桑说笑,看着孟瑶悄悄给她递上温好的茶水。每一次看到她对别人笑,薛洋心里的偏执就加重一分——那些笑容,本该只属于他一个人,属于那个在洛河陪着她、被她护着的洋洋。
有一次,他看到苏眠棠在藏书阁外背书,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被阿爹逼着读古籍的样子。他下意识想冲上去,把自己偷偷背下来的内容告诉她,却看到蓝忘机拿着一卷书走到她身边,耐心地给她讲解。蓝忘机的声音低沉温柔,指尖指着书页上的文字,动作轻柔,苏眠棠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还会对着蓝忘机露出感激的笑容。
薛洋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麦芽糖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他认得蓝忘机,小时候阿姐总提起“忘机哥哥”,说他温文尔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她的榜样。那时候他就不喜欢蓝忘机,总觉得这个人抢走了阿姐的注意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夜里,他悄悄摸到苏眠棠的雅室窗外。窗台上放着一盆她喜欢的兰草,是孟瑶特意给她带来的。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他能听到苏眠棠轻轻哼唱着小时候的童谣,那是她哄他睡觉时常唱的。薛洋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任由歌声钻进耳朵,心里又酸又软。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木雕,那是他在路上亲手刻的,刻的是苏眠棠抱着兔子的模样,虽然有些粗糙,却格外传神。他想把木雕放在窗台上,像上次放桂花糕一样,可指尖刚碰到窗台,就听到屋里传来魏无羡的声音:“糖糖,你早点睡,我明天给你带彩衣镇的新点心!”
薛洋的动作一顿,眼底瞬间燃起怒火。他猛地后退,隐入阴影里,看着魏无羡从雅室里出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那一刻,他心里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把阿姐从这里带回去,带回洛河,带回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再也不让这些人靠近她。
他回到山洞,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石壁上刻下苏眠棠的名字,一笔一划,刻得极深。匕首划破石壁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像他心底翻涌的执念。
“阿姐,”他对着石壁轻声说,眼底满是疯狂与偏执,“再等我几天,等我找到机会,就带你走。到时候,我给你做一辈子的糖醋鱼,给你买最甜的麦芽糖,再也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他此刻的心境。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让阿姐生气,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能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只在乎她眼里能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蓝忘机的阻拦,魏无羡的纠缠,都算不了什么。在他心里,阿姐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唯一的执念。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