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夏住院的半个月里,闵墨尘没再踏足医院一步。他怕自己的出现会再次刺激到她,只能每天守在办公室,等着特助从医院带回消息,再从雪菲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她的近况。
“之夏姐今天能下床走两步了,就是话还是少,看到蒲公英相关的东西会躲。”特助汇报时语气小心翼翼,“雪菲姐说,她把所有和您有关的物件都收起来了,连工作室的蒲公英样品都让人挪走了。”
闵墨尘捏着钢笔的手一顿,墨水滴在文件上晕开一团黑渍。他闭了闭眼,将那份酸涩压进心底,转头又看向桌上的融资计划表——这半个月,他几乎是以透支生命的状态在奔波,白天跑遍了国内外的投资机构,晚上对着项目书熬到天亮,就连闵父几次打来电话催促订婚宴的事宜,都被他以“对接投资”为由搪塞过去。
董事局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大董事在会议上拍着桌子质问:“墨尘,你找的那些小投资方,加起来都不够顾家注资的零头!订婚宴下周就要办了,你别想临阵脱逃!”
“再给我一周时间。”闵墨尘抬眸,眼底是熬出来的红血丝,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能找到足额的投资,不需要靠联姻。”
没人信他的话,连闵父都觉得他是在垂死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口袋里那份和海外公益基金会的意向协议,是他唯一的筹码。对方看中了蒲公英工坊的公益模式和城西文创产业园的规划,愿意注资5亿,条件是闵氏要承诺未来五年将10%的利润投入儿童福利事业。
为了签下这份合同,他在海外连轴转了三天,高烧到39度还强撑着谈判,直到最后落笔的那一刻,才虚脱地靠在椅背上,第一时间给特助发了消息:“告诉之夏,等我,我很快就能给她一个交代。”
合同落地的消息传回闵氏,整个董事局都炸开了锅。5亿的注资不仅填补了资金缺口,还能拓展公益领域的版图,比和顾家联姻的收益还要可观。闵父看着那份合同,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撂下一句“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便不再提联姻的事。
可外界不知道这一切,订婚宴的消息早已传遍商界,顾家更是按原定计划,将宴会办得声势浩大。晚宴当晚,闵家老宅灯火辉煌,宾客云集,顾晚晴穿着定制的婚纱款礼服,挽着闵墨尘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眼底满是志在必得。
闵墨尘面无表情地应付着,指尖却一直攥着那枚早就定制好的蒲公英戒指,口袋里的手机存着他和之夏在福利院的合照,还有特助刚发来的消息:“之夏姐今晚情绪稳定,雪菲姐正陪着她在工作室整理资料。”
他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当主持人走上台,准备宣布两人的订婚誓词时,闵墨尘突然抬手打断了他。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顾晚晴也察觉到不对,下意识拽紧了他的胳膊:“墨尘,你要干什么?”
闵墨尘轻轻挣开她的手,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台下的宾客,最终落在镜头上,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也通过直播传向了更远的地方:“很抱歉,今天的订婚宴,我不能继续下去了。”
全场哗然,闵父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你胡闹什么!”
“我从未答应过这场联姻。”闵墨尘的声音很稳,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闵氏的危机已经解除,我不需要用婚姻来换取利益。更重要的是,我心里早就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他顿了顿,抬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蒲公英戒指,戒指上的纹路和他与之夏手腕上的手链如出一辙,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之夏,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在看直播,我知道我之前的懦弱和隐瞒伤了你,我没资格求你原谅,但我想告诉你——从福利院老槐树下认出你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了你。当年我答应过要护着你,十几年过去,这个承诺从来没变过。城西的产业园、蒲公英工坊的公益计划,都是我想和你一起完成的未来。订婚宴我来不了,但我在老宅门口等你,如果你愿意,就来见见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这番话像一颗炸弹,在宴会上炸开。顾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家众人更是怒不可遏,闵父气得浑身发抖,可闵墨尘根本不在意,放下话筒就往外走,甚至没再看身后一眼。
他快步走到老宅门口,夜风裹着凉意吹在脸上,他却觉得无比轻松。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响了许久,终于被接起,那边传来之夏带着沙哑的、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你在哪?”
闵墨尘握紧手机,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眼底泛起温热的光,轻声说:“我在老宅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