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城市的屋檐,安迷修的意识如一缕轻烟,他实在是觉得太孤独了,追随着李昊天的身影穿过两条街。五年间,他无数次这样无声尾随,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头空落落的钝痛如潮水蔓延——看着李昊天孤身走进公寓楼,那道沉稳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竟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寂寥。
公寓在三楼,落地窗外映着城市的霓虹,将室内衬得半明半暗。安迷修停在窗沿,看着李昊天换了拖鞋,将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娴熟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屋子里的陈设简单整洁,沙发、茶几、书架,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任何烟火气,显然还是一个人生活。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骑着摩托车送快递的少年,茶几上放着一杯凉透的咖啡,处处透着与“普通上班族”相符的痕迹,唯独少了些生活的暖意。
李昊天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抵着额头。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轮廓。曾经锐利的眼神此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陷在一种沉默的发呆状态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想起了当年的战斗?还是在感慨如今的平静?安迷修漂浮在窗外,试图从他紧绷的眉峰间读懂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突然,李昊天猛地抬起头,身体蜷缩了一下,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那咳嗽来得又急又猛,他一手撑着沙发扶手,一手捂着胸口,肩膀不住地颤抖,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安迷修的心骤然一紧,那种情急之下想要上前的冲动压过了所有理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穿过落地窗,化作一缕无形的气流冲进室内。
原谅我不请自来闯入你家。
他想伸手拍一拍李昊天的后背,想递一杯温水给他,可指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肩膀、他的手臂,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凉意。他站在李昊天面前,看着他咳得额角渗出细汗,看着他艰难地喘息着,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意识,比当年在战场上被刑天铠甲击中还要痛苦。
不对,他为什么会对李昊天如此上心?因为他们之前是朋友吗?过了这么久,他还会记得曾经那个安迷修吗?
李昊天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靠在沙发上,微微喘着气,抬手抹了抹嘴角,眼神里掠过一丝疲惫。他没有察觉到室内多了一缕“不速之客”,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霓虹,眼神空洞,仿佛在透过那些光影,看着某个遥远的过去。
安迷修停在他面前,离他不过咫尺之遥,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看着李昊天苍白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深藏的落寞,心头的空落感愈发浓重。原来,褪去铠甲的他,也会生病,也会孤独,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刻。而自己,只能做一个最遥远的旁观者,连一句问候、一次触碰,都无法给予。
室内静得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霓虹的光影在两人之间流转,却照不亮那层无形的隔阂。安迷修默默地“站”着,陪着他一起发呆,陪着他感受这份无人知晓的孤独,直到夜色渐深,李昊天起身走向卧室,关上了房门。
他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感受着室内残留的、属于李昊天的气息,心头的钝痛与空落,久久无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