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了文的文笔风格，更细腻实写
古庙内烛火摇曳，凯莉坐在残破的蒲团上，脸色刻意显得苍白。她指尖轻抚太阳穴那道灼痕——此刻已用星辰灵力模拟出“被侵蚀”的状态，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丝线脉络，像蛛网般缓慢扩散。
“这样真行得通？”金蹲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凯莉，你看起来真的像要不行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凯莉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虚弱，“老骨头教我的‘幻息术’能模拟各种异常状态，配合这傀儡印记...李尘若是暗中观察，应该会上钩。”
庙宇角落里，雷狮正用雷神之锤在地面刻画阵法纹路。他的动作大开大合，锤尖擦过石板却只留下极浅的痕迹——对力量的精准控制让凯莉暗自点头。阵法是困灵阵的变种，一旦激活，能暂时锁住范围内所有灵力运转。
格瑞站在庙门口，背对众人，孤高烈斩静静负在身后。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凯莉脚边。他已经这样站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
“他总这样吗？”雷狮刻完最后一笔，直起身，用下巴指了指格瑞。
凯莉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草药味的，能提神醒脑：“嗯。金说他在蜀山时就这样，能在一个地方站一整天，盯着云看。”
“无聊。”雷狮评价，但眼中闪过一丝认同。真正的剑修需要这种定力。
卡米尔从庙外走进来，机械臂上挂着一串用藤蔓穿起的警示铃铛：“外围陷阱布置好了。东侧三里处有可疑踪迹，但对方很谨慎，没有靠近。”
“他会来的。”凯莉舔了舔棒棒糖，甜中带苦的草药味在舌尖化开，“李尘现在急需力量证明自己，也急需星月刃碎片完成他的计划。贪婪会让人变得鲁莽。”
她说话时，手指在膝前星月刃的残缺处轻轻摩挲。雷狮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这法宝对你很重要。”不是疑问句。
“本命法宝，性命相连。”凯莉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刃面上流转的星辰光晕，“三年前它受损时，我修为直接从金丹中期跌回筑基圆满，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雷狮沉默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小坛酒，仰头灌了一口：“血煞教里也有类似的事。二长老的本命法宝被毁后，疯了三年，最后走火入魔。”
“你好像不太喜欢血煞教。”凯莉侧头看他。
“不喜欢，但需要。”雷狮把酒坛递过来，“喝吗？北漠的烈酒，能暖身。”
凯莉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坛。坛口还带着雷狮掌心的温度。她小小抿了一口，辛辣感直冲喉咙，呛得她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雷狮居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很轻微的弧度：“不会喝就别勉强。”
“谁说我不会！”凯莉不服，又灌了一口，这次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烈得皱眉。她把酒坛递回去，抹了抹眼角，“只是...不常喝这么烈的。”
酒液入腹，确实有暖意散开。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似乎也松弛了些。
庙门口，格瑞突然开口：“来了。”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像冰片碎裂。所有人瞬间进入状态。
凯莉立刻蜷缩身体，做出痛苦状，手中棒棒糖滚落在地。雷狮退到阴影中，雷神之锤上的雷光完全内敛。卡米尔和金躲到神像后方，屏住呼吸。
只有格瑞依旧站在门口，但他的手已按在剑柄上。
夜风骤停。
第十章 真面目
最先出现的是味道——一股混合着铁锈和腐肉的腥气，随夜风飘进庙内。然后是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踏在某种诡异的节奏上，听得人心里发毛。
李尘走进庙门时，凯莉差点没认出来。
白天在远处观察时，他还是青冥剑宗弟子的模样，白衣整洁，只是眼神闪烁。而现在，那身白衣沾满暗褐色污渍，衣襟大敞，露出胸口——皮肤上布满黑色纹路，像活物般缓缓蠕动。他的眼睛完全变成墨黑色，没有眼白，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凯莉道友...”李尘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交出碎片，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凯莉“艰难”地抬起头，星月刃抱在怀里：“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青冥剑宗怎么会...”
“青冥剑宗？”李尘嗤笑，黑色纹路随着他的表情扭动，“那些老东西眼里只有天才，只有世家子弟！我李尘入门十二年，兢兢业业，却连一套完整的剑诀都学不全！为什么？就因为我出身寒微，没有靠山！”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癫狂：“但他们没想到吧...我在剑冢扫地时，发现了祖师留下的秘密——青冥仙剑根本不是什么正道圣器！它饮过魔血，染过煞气，是一柄需要血祭才能唤醒的凶剑！”
格瑞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
“所以你就投靠傀儡门？”雷狮从阴影中走出，雷神之锤斜指地面，“用同门的血，献祭先辈的剑？”
“同门？”李尘转头，黑色眼珠盯着雷狮，“那些人也配称我同门？他们嘲笑我，排挤我，抢我的修炼资源！至于那些剑灵...死了几百年的东西，能为我的大道献身，是它们的荣幸！”
话音未落，李尘突然暴起！他的右手膨胀变形，皮肤裂开，从中伸出三条带着倒刺的黑色触手，直刺凯莉！
但凯莉早有准备。蜷缩的身体瞬间舒展，星月刃化作流光斩向触手。同时她左手一扬，三枚星镖射向李尘面门。
“动手！”
格瑞的剑比声音更快。孤高烈斩出鞘，冰蓝色剑光封死李尘所有退路。雷狮的雷神之锤砸向地面，之前刻画的阵法纹路骤然亮起，紫色雷网从地面升起，将整个庙宇笼罩。
李尘怪叫一声，身体像没有骨头般扭曲，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剑光和星镖。三条触手却毫不停顿，继续攻向凯莉。
“小心，触手有毒！”老骨头在凯莉意识中急呼。
凯莉疾退，星月刃回旋防御。但触手速度太快，一条擦过她左臂，衣袖瞬间腐蚀，皮肤传来灼痛——毒素在侵入。
就在此时，神像后飞出数道寒光。是卡米尔的机械臂射出的冰锥，精准击中触手关节处。触手动作一滞，金趁机从侧面冲出，矢量箭连发，淡金色箭矢钉入触手，爆开净化之光。
“啊啊啊——”李尘惨叫，触手缩回，断口处喷出黑色脓液。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狂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撕开上衣，露出整个胸膛——那里不是皮肤，而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嵌着三块银灰色碎片。
凯莉瞳孔紧缩：“我的碎片！”
“不止是你的！”李尘狞笑，“还有青冥剑宗宝库的星辰铁，金刚寺的罗汉金粉，太虚观的天机石...鬼狐大人帮我收集了所有需要的材料！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他双手结印，黑色漩涡急速旋转。庙宇突然震动，地面裂开，从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雾。黑雾中传来无数低语、哭泣、嘶吼，那是被献祭的剑灵的残念。
格瑞脸色剧变：“他在强行召唤剑冢深处的怨灵！必须阻止他，否则整个幻境都会被污染！”
雷狮已经冲向李尘，雷神之锤带着万钧雷霆砸下。但李尘胸前的黑色漩涡射出一道黑光，与雷锤碰撞，竟将雷光全部吸收！
“没用的！”李尘狂笑，“我现在连接着剑冢数百怨灵，你们的攻击只会成为我的养分！”
黑雾越来越浓，开始凝聚成人形——一个个残缺的剑修虚影，眼神空洞，手持断裂的剑，向众人缓缓走来。
“金，退后！”格瑞将金护在身后，剑尖颤抖——这些怨灵中，有他熟悉的面孔，是青冥剑宗历代的前辈。
凯莉捂着左臂，毒素在蔓延，整条手臂已经麻木。她咬牙，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苦涩的药力暂时压制了毒性。
“老骨头，分析那个漩涡的弱点！”
“在分析...需要时间...大小姐，你的状态很糟...”
“我知道！”凯莉咳出一口黑血，勉强站直身体。她看向雷狮，那人正与三个怨灵缠斗，雷神之锤每次挥舞都带起大片雷光，但怨灵被击散后又迅速重组。
这样下去不行。怨灵无穷无尽，他们会被耗死在这里。
凯莉的目光落在李尘胸前的漩涡上。那三块星月刃碎片在其中沉浮，星辰之力被黑色漩涡扭曲、污染。她能感觉到碎片在哀鸣，在向她求救。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雷狮！”她喊道，“给我创造三息时间！我要取回碎片！”
雷狮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和决绝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你疯了？那个漩涡会把你撕碎！”
“碎片是我的本命法宝，只有我能安全取出！”凯莉已经开始运转星辰灵力，“而且...我有办法逆转漩涡！”
雷狮盯着她看了两息，突然笑了——那种带着疯狂和欣赏的笑：“好！卡米尔！”
“明白！”卡米尔的机械臂变形，伸出六根支架插入地面，撑起一个半球形护盾，“大哥，我只能撑五息！”
“够了！”雷狮怒吼，雷神之锤高举过头，锤身上所有雷纹同时亮起，“雷神——真身！”
真正的雷霆降临。不是从锤中发出，而是从九天之上！庙宇屋顶被狂暴的雷柱直接掀飞，夜空被紫色雷光照亮如白昼。所有怨灵在这天地之威下停滞、颤抖。
就是现在！
凯莉化作一道星光，直射黑色漩涡。她的身体在飞行过程中逐渐虚化，仿佛要与星光融为一体。这是天机阁禁术“星陨”，燃烧精血换取极致速度，代价是三年寿命。
一息，她冲入黑雾。
两息，她的手触碰到漩涡边缘，皮肤开始崩裂。
三息，她的手指勾住了最近的一块碎片。
“回来！”李尘尖叫，漩涡疯狂旋转，想要将凯莉绞碎。
但凯莉没有退。她的另一只手结出一个复杂到极致的手印——那是老骨头刚刚传送给她的，来自上古星辰秘典中的“星轨逆转”。
“以星为引，以月为凭...”
碎片开始发光，不是被漩涡污染的黑色，而是纯净的银白色星光。
“星辰之力，听我号令...”
第二块碎片响应，然后是第三块。三块碎片在漩涡中组成一个三角，星光连接，形成一个微型星图。
“逆转！”
漩涡的旋转方向，突然倒转。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李尘的狂笑僵在脸上。他胸前的黑色漩涡开始不稳定地颤抖，旋转方向逆转带来的反噬让他浑身血管暴起，黑色纹路像活蛇般在皮肤下乱窜。
“不...不可能...鬼狐大人说过这个阵法无人可破...”他嘶吼着，试图重新控制漩涡，但三块星月刃碎片组成的星图像钉子般钉在漩涡核心，星光与黑气激烈对抗。
凯莉的手还插在漩涡里。她整条右臂的皮肤都已经龟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的手握得很稳，死死控制着星图。
“大小姐！你的身体撑不住了！”老骨头在意识中尖叫。
“我知道...”凯莉咬牙，又咳出一口血，这次是鲜红的——内腑已经受伤，“但这是唯一的机会...雷狮！”
不用她说，雷狮已经动了。趁着李尘被反噬牵制，雷神之锤带着积蓄到顶点的雷霆之力，轰然砸向李尘头颅！
这一锤若中，李尘必死无疑。
但就在锤风及体的瞬间，异变再生。
李尘的眼中突然闪过清明——那种被控制者暂时夺回神智的清明。他看向砸来的雷锤，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解脱的笑。
然后，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主动撤去了胸前的所有防御。
雷神之锤结结实实砸在他胸口。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李尘像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庙墙。
黑色漩涡失去控制者，开始崩溃。但崩溃前，它释放出最后一股冲击波——纯粹的怨念和恶意，无差别地席卷整个庙宇。
“护住金！”格瑞第一时间将金完全护在身后，孤高烈斩插地，冰蓝色剑气形成护罩。
雷狮挡在卡米尔面前，雷神之锤横在胸前，硬抗冲击。
而凯莉...她在漩涡崩溃的中心。
“大小姐！！！”老骨头从储物袋中强行冲出，古书展开到最大，书页疯狂翻动，形成一个脆弱的星光护罩。
但不够。
冲击波撞碎了护罩，撞飞了老骨头，然后狠狠撞在凯莉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被山砸中，所有骨头都在哀鸣，内脏移位，耳鼻喉同时溢血。世界在旋转，颜色在褪去，只有疼痛无比真实。
她飞出去，撞在神像底座上，脊椎传来可怕的脆响。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人粗暴地打断。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拽进一个带着雷光和血腥味的怀抱。然后是第二股冲击——有人用背脊为她挡住了后续的伤害。
凯莉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是雷狮的下颌线，紧绷着，嘴角有血。他半跪在地，用身体和雷神之锤组成屏障，将她护在怀里。
这个姿势很别扭，她几乎是被塞在他和锤子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她能听到他沉重的心跳，感受到他肌肉的颤抖——他也受伤了，不轻。
“...为什么？”凯莉声音嘶哑。
雷狮低头看了她一眼，紫色眼睛里映着她狼狈的脸：“你死了，谁给我情报。”
骗人。凯莉想笑，但一笑就牵扯到内伤，变成咳嗽。
冲击波终于过去。庙宇已成废墟，只有他们所在的角落还算完整。
格瑞扶着金站起来，金除了惊吓没受什么伤。卡米尔的机械臂损毁严重，但人没事。老骨头飘回凯莉身边，书页破损了好几页，声音虚弱：“大小姐...你还活着...”
“差点就没了。”凯莉艰难地说，试图从雷狮怀里挣出来，但一动就浑身剧痛。
“别动。”雷狮按住她，“你肋骨至少断了三根，脊椎可能也有损伤。”
他小心地将她平放在地上，从自己储物袋中翻出疗伤药——血煞教的伤药以猛效著称，副作用是极致的疼痛。雷狮犹豫了一下，看向凯莉：“会很痛。”
“总比死了好。”凯莉咧嘴，牙齿上都是血。
雷狮不再多说，将药粉撒在她伤口上。凯莉的身体瞬间绷直，指甲抠进地面石块里，冷汗瞬间浸湿头发。但她没叫，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
格瑞走过来，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眉头紧锁：“需要立刻送回天机阁治疗。幻境还剩最后一天，但你的状态不能再继续了。”
“李尘...”凯莉看向废墟另一头。
李尘躺在瓦砾中，胸口凹陷，黑色纹路已经褪去，露出原本苍白的皮肤。他还活着，但气息微弱，眼神空洞地看着夜空。
格瑞走过去，剑尖指向他咽喉：“为什么最后撤去防御？”
李尘转动眼珠，看向格瑞，又看向走过来的金，突然哭了。没有声音，眼泪就那么不停地流。
“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声音细如蚊蚋，“鬼狐...在我体内种了傀儡种子...大部分时间...我都不是我自己...只有偶尔...偶尔能清醒...”
他看向自己胸口残留的黑色痕迹：“但我清醒时...记得所有事...记得我杀了守库长老...记得我从剑冢偷走先辈佩剑...记得我用同门的血布置献祭阵...”
“为什么不求救？”金忍不住问，眼圈红了。
“求救？”李尘惨笑，“向谁求救？青冥剑宗？他们会第一时间清理门户...师兄弟们？他们早已疏远我...我只能...只能任由傀儡种子生长...直到完全失去自己...”
他剧烈咳嗽，咳出大块黑色血块：“刚才...你们战斗时...我突然清醒了...很短暂...但足够我做决定...”
他的目光落在凯莉身上：“谢谢你...逆转了漩涡...那些怨灵...应该安息了...”
然后他看向格瑞：“剑冢深处...祖师佩剑下...有一块石碑...上面记载了仙剑的真相...去找...小心鬼狐...他的目标不只是青冥剑宗...”
话音渐弱。
格瑞的剑没有刺下去。他看着李尘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归为死寂。
夜风吹过废墟，带着血腥和焦糊味。没有人说话。
天机阁的接应来得很快。凯莉被抬上担架时已经陷入半昏迷，只隐约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丹药，很苦，然后温暖的力量开始修复受损的经脉。
“大小姐，别睡。”老骨头的声音在耳边，“保持清醒，睡过去可能就醒不来了。”
凯莉勉强睁眼，看到雷狮站在担架旁，正在和天机阁的领队交涉。那人穿着天机阁长老的紫金袍，面容严肃。
“她是为了阻止傀儡门的阴谋受的伤，天机阁必须全力救治。”雷狮说，语气是命令式的。
长老皱眉：“血煞教何时关心起天机阁弟子的死活了？”
“现在。”雷狮盯着他，“她若有事，血煞教会亲自上门‘问候’。”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长老脸色变了变，最终点头：“天机阁自会全力救治核心弟子，不劳外人费心。”
担架被抬起，传送阵的光芒开始亮起。凯莉看到格瑞走过来，对她点了点头。金在挥手，眼圈还是红的。卡米尔在修理机械臂，抬头看了她一眼。
最后是雷狮。他走到担架边，弯下腰，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粗糙的骨哨。
“血煞教的紧急联络法器。”雷狮低声说，“吹响它，只要我在千里之内，都能感应到。”
凯莉握紧骨哨，哨子边缘硌着掌心。她想说谢谢，但发不出声音。
传送阵彻底激活，光影吞没了一切。
再醒来时，凯莉躺在天机阁的疗伤室里。空气中弥漫着药草香，身下是柔软的云纹缎垫，阳光从雕花木窗斜射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试着动了一下，全身都在疼，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
“醒了？”温婉的女声传来。
凯莉侧头，看到一个穿着药王谷服饰的女子坐在床边，正在研磨药材。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眼温柔，发间别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秋师姐？”凯莉认出来人——药王谷当代大师姐秋，修真界医术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是我。”秋微笑，放下药杵，走过来检查她的脉搏，“你伤得很重，肋骨断了四根，脊椎骨裂，内腑出血，经脉多处受损。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了，再静养半月就能下床。”
“半月...”凯莉皱眉，“天缘大会结束了吗？”
“昨天结束了。”秋说，眼神有些复杂，“你昏迷了两天。幻境试炼最后一天发生了很多事...青冥剑宗在剑冢发现了李尘布置的献祭阵，还有那块石碑。”
凯莉屏住呼吸。
“石碑上记载，青冥仙剑确实饮过魔血。”秋缓缓道，“千年前正邪大战，开派祖师为击败魔尊，不得已用自身精血和十万魔修怨魂祭剑，才炼成仙剑。此事一直是青冥剑宗最高机密，历代只有掌门知晓。”
难怪李尘会说仙剑是凶剑。
“那现在...”
“青冥剑宗封山了，说内部整顿。”秋叹了口气，“格瑞被暂时禁足，因为他与血煞教弟子‘过从甚密’——这是原话。雷狮和卡米尔已经返回血煞教，走前留了话，让你伤好后联络。”
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留影石：“这是他们留给你的。”
凯莉注入一丝灵力，留影石投射出雷狮的影像。他似乎在某个山洞里，背景有雷声。
“没死就早点康复。”影像中的雷狮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欠我的情报还没给完。另外，鬼狐天冲的行踪有线索了，他最近出现在南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等你好了，可以继续合作。”
影像结束。
凯莉握紧留影石，心中五味杂陈。这次天缘大会，她找回了三块碎片中的两块（李尘身上的三块里有两块是她的，另一块是其他材料），重伤，欠了雷狮人情，还卷入了更大的阴谋。
“对了，”秋想起什么，“你师父来看过你，见你昏迷，留了句话。”
“什么话？”
“她说：‘玩脱了吧？下次再这么拼命，我就把你关禁闭一百年。’”秋模仿着那严肃的语气，忍不住笑。
凯莉也笑了，但一笑就扯到伤口，变成龇牙咧嘴。
秋扶她坐起来一点，喂她喝药。药很苦，凯莉皱眉喝完，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颗糖——不是棒棒糖，是普通的麦芽糖。
“给，甜嘴。”
凯莉含住糖，甜味冲淡了苦涩。她看向窗外，天机阁的庭院里，几个年轻弟子正在练习符咒，笑声隐约传来。
世界依旧在运转，仿佛古庙那场生死搏杀只是梦境。
但左臂残留的毒素灼痛，储物袋里那枚粗糙的骨哨，还有星月刃上新增的两块碎片，都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秋师姐，”凯莉突然问，“你说...正邪真的那么分明吗？”
秋正在整理药箱，闻言动作一顿。她转过身，阳光照在她侧脸，温柔中带着某种坚定。
“我师父说过，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正，也没有纯粹的邪。”她轻声说，“药王谷救过魔修，也杀过所谓正道人士。人心比功法复杂多了。”
她走到窗边，看向庭院里嬉笑的弟子：“你看他们，现在天真烂漫。但十年后、百年后呢？有人会坚守本心，有人会堕入魔道，有人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正邪不在出身，在抉择。”
凯莉沉默，慢慢消化这段话。
“好了，病人就该多休息。”秋走回来，替她掖好被角，“别想太多，先把伤养好。有什么问题，等你能下床了再去查。”
她吹熄了熏香，只留一扇窗开着通风。走到门口时，秋回头：“对了，你昏迷时一直喊一个人的名字。”
凯莉一愣：“谁？”
“雷狮。”秋眨眨眼，“喊了三次。”
门轻轻关上。
凯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耳朵尖慢慢红了。
窗外传来弟子们的笑闹声，远处有钟声悠悠响起。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药草的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她闭上眼，手掌无意识地覆在储物袋上，隔着布料触碰里面的骨哨。
未来会怎样？鬼狐天冲在谋划什么？青冥剑宗的秘密会引发什么动荡？她和雷狮这种脆弱的合作关系能维持多久？
太多问题，没有答案。
但至少此刻，她还活着，伤在好转，碎片找回了两块。
还有人在等她康复，继续那场未完成的交易。
“老骨头。”凯莉轻声唤。
“在呢，大小姐。”古书从储物袋中飘出，书页破损处已经用星光修补，看起来有些滑稽。
“帮我记下所有疑点，所有线索。”凯莉说，“等我好了，我们一个个查。”
“遵命。”老骨头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在那之前，您得先把药喝完。秋姑娘说了，一天三碗，少一碗都不行。”
凯莉哀叹一声，把脸埋进枕头。
养伤的日子，看来不会太轻松。
但不知为何，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窗外，一只传讯纸鹤穿过庭院，落在某个弟子的掌心。修真界的暗流仍在涌动，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