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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阴霾里的光

过了期的偏爱

桂花的残香渐渐消散,冬日的寒意悄然而至。温知夏的心理状态并未随着咨询好转,反而像被浓雾笼罩的荒原,抑郁的情绪在心底疯长,化作尖锐的荆棘,不仅刺痛自己,还下意识地将沈星辞推开。

那些被压抑的创伤并未真正愈合,只是暂时被掩盖。深夜里,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校园里的嘲讽、朋友们的冷漠、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冷汗浸湿了睡衣,心脏狂跳不止。白天清醒时,一点小事就能触发她的情绪崩溃——作业本上的错题、窗外的阴雨、甚至妈妈无意间提起的“学校”,都能让她瞬间陷入沉默,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开始对沈星辞莫名生气。约定好的讲题时间,沈星辞准时打来视频,她却会冷冰冰地说:“今天不想学了,你别来烦我。”沈星辞耐心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却拔高声音:“跟你没关系!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

屏幕里的沈星辞总是愣一下,然后放柔语气:“好,那你好好休息,想说话了再找我。”可他的包容,在温知夏看来却成了“敷衍”。她觉得,沈星辞从未真正经历过她的痛苦,那些“我懂你”“我陪着你”的话,都太过苍白无力。

有一次,沈星辞特意给她寄来一本治愈系的书,还在扉页上写满了鼓励的话,希望能帮她缓解情绪。温知夏收到包裹后,看着那些温暖的文字,却突然情绪爆发,把书扔在地上,对着视频里的沈星辞大喊:“你以为一本破书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痛苦!你别再假惺惺地关心我了,我不需要!”

沈星辞的眼神黯淡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受伤:“知夏,我只是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温知夏打断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永远不会明白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你走吧,以后别再联系我了!”说完,她不等沈星辞回应,就猛地挂断了视频,还拉黑了他的微信和快手。

拉黑后,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大哭。心里明明知道沈星辞是真心对她好,可抑郁的情绪像失控的洪水,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既渴望被爱、被理解,又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于是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推开那个唯一想靠近她的人。

爸爸妈妈听到她的哭声,连忙跑过来。看到地上的书和女儿通红的眼睛,他们心里五味杂陈。妈妈捡起书,轻轻放在桌上,叹了口气:“知夏,星辞是真心为你好,你不该这么对他。”

“我知道!”温知夏哭着说,“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自己好糟糕,配不上他的关心,也不想把他也拖进我的黑暗里……”

爸爸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真正的关心不会因为你的坏脾气就消失。星辞是个好孩子,他愿意陪你走过这段难捱的日子,你不该把他推开。抑郁不是你的错,但也不能让它毁了你的幸福。”

温知夏沉默着,心里既后悔又矛盾。她想给沈星辞道歉,却又鼓不起勇气,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接下来的几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不吃饭,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没有一丝神采。

爸爸妈妈急得团团转,尝试联系沈星辞,却发现微信和电话都被拉黑了。他们只能每天变着花样给温知夏做爱吃的菜,耐心地劝她吃饭、说话,可温知夏始终无动于衷。

沈星辞被拉黑后,心里既担心又失落。他知道温知夏不是故意的,是抑郁的情绪让她失去了理智。他没有放弃,每天都在快手给温知夏发私信,哪怕得不到回应,也会分享自己的日常、看到的风景、鼓励的话语。

“知夏,今天我们实验室的花开了,粉粉嫩嫩的,拍给你看,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知夏,今天吃到了一家很好吃的糖水铺,想起你说过喜欢吃甜的,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吃。”

“知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说话了,等你愿意接受我的关心了,我一直都在。”

这些私信,温知夏其实都有看到。她每天都会忍不住点开快手,看着沈星辞发来的消息,心里既温暖又愧疚。她想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想跟他说对不起,可抑郁的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迈出那一步。

直到有一天,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沈星辞转身离开,对她说“我累了,不想再等你了”。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一刻,她无比害怕失去沈星辞,害怕自己真的会被全世界抛弃。

她颤抖着手,打开微信,把沈星辞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几乎是同时,沈星辞的视频请求就弹了过来。她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里的沈星辞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也没休息好。看到温知夏的脸,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被心疼取代:“知夏,你终于愿意接我电话了。你还好吗?”

温知夏看着他,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星辞,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拉黑你……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沈星辞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哽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知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很难受。”他顿了顿,认真地说,“以后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你可以生气,可以发脾气,可以推开我,但请你不要把我拉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想陪着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也好。”

温知夏哭得更凶了:“可是我很糟糕,我会把你也拖垮的……”

“不会的,”沈星辞摇摇头,“知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痛苦,我想帮你分担;你的黑暗,我想帮你照亮。抑郁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负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就放慢脚步;如果你想发脾气,我就当你的出气筒;如果你想安静待着,我就默默陪着你。”

他的话像一束温暖的光,穿透了温知夏心底的阴霾。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愿意包容她所有不堪的人。爸爸妈妈推门进来,看到视频里的沈星辞和哭着道歉的女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那以后,温知夏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也不再强行推开沈星辞。她会坦诚地告诉沈星辞:“今天我心情很差,可能会对你说话冲一点,你别往心里去。”沈星辞总会笑着说:“没关系,我听着。”

她依旧会偶尔发脾气,会因为一点小事烦躁,但沈星辞总能用温柔化解她的尖锐。他会耐心地听她吐槽,会陪她沉默,会在她情绪崩溃时,一遍遍告诉她:“我在呢,别怕。”

爸爸妈妈也一直在身边支持她,带她定期去做心理咨询,陪她去户外散心,给她做爱吃的菜。温知夏开始尝试按照医生的建议,每天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整理房间、浇花、看几页书、和乐乐玩一会儿。

抑郁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些荆棘已经开始枯萎。温知夏知道,康复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反复,或许会有痛苦,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沈星辞会一直陪着她,爸爸妈妈会一直支持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终会被爱与温柔治愈。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本被扔在地上又捡起来的书,扉页上的字迹依旧温暖。温知夏看着屏幕里沈星辞温柔的笑容,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暖意。她知道,屏间的那束微光,终究会穿透所有阴霾,照亮她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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