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昏迷的第七个小时。
病房里的钟——一个挂在墙上的老式圆形钟,指针是锈红色的——显示着“第五日,06:00”。但窗外那片暗红色的迷雾没有昼夜变化,始终维持着那种混沌的、令人不安的光晕。
马嘉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宋亚轩没受伤的那只手。掌心那道暗红色的烙印在微微发烫,像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和宋亚轩手腕上那个主烙印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同步。
其他人或坐或站,分散在病房里。
气氛沉重得像灌了铅。
刘耀文所以……
刘耀文终于打破了长达半小时的沉默,声音沙哑,
刘耀文亚轩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感觉到我们所有的……疼?
严浩翔不止疼。
严浩翔站在窗前,背对着所有人,看着窗外迷雾中闪过的破碎画面,
严浩翔还有情绪。焦虑、愤怒、压抑、强颜欢笑……所有我们藏起来的东西,他都感觉到了。
严浩翔而且不是‘感觉到’,是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贺峻霖蹲在墙角,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他的肩膀在轻微颤抖。严浩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严浩翔霖霖?
贺峻霖是我……
贺峻霖抬起头,眼睛红肿,
贺峻霖是我害了他。
贺峻霖如果我没有……没有把那些情绪压在心里,如果我早点说出来……
严浩翔不是你的错。
严浩翔我们都有份。
严浩翔我们都……太擅长隐藏了。
马嘉祺没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宋亚轩苍白的脸上。昏迷中的宋亚轩看起来很脆弱,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唇因为高烧而干裂起皮。这个总是温和笑着、偶尔露出茫然表情的弟弟,到底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承受了多少?
他突然想起很多细节。
想起宋亚轩有时候会突然捂住耳朵,说“太吵了”,但周围明明很安静。
想起宋亚轩在大家情绪激动时会悄悄退到角落,背对着所有人。
想起宋亚轩有一次在演唱会后呕吐,却说只是吃坏了肚子。
想起宋亚轩手腕上那条凭空出现的手绳,那颗融进他皮肤里的珠子。
马嘉祺共振……
马嘉祺喃喃道,看向歌单上浮现的第五行歌词,
马嘉祺献给那些无法关闭的接收器。
他忽然明白了。
宋亚轩不是创造这个空间的人。
他就是这个空间!
宋亚轩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不是苏醒的征兆,更像是做噩梦时的挣扎。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说什么。
马嘉祺握紧他的手:
马嘉祺亚轩?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
但马嘉祺掌心的烙印,突然剧烈发烫。
烫到像要烧穿皮肤的程度。他下意识想松手,但身体却僵住了——不是他不想松,是松不开。烙印像磁铁一样,牢牢吸住了宋亚轩的手。
丁程鑫马嘉祺!
丁程鑫发现了异常。
马嘉祺我……
马嘉祺咬着牙,
马嘉祺手……松不开……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病房开始扭曲。
不是空间的震动,是像油画被水浸湿一样,所有的线条都开始融化、流淌。墙壁上的剥落墙皮像眼泪一样往下滑,地板上的瓷砖图案旋转、重组,窗外的暗红迷雾开始向病房内渗透。
而在那片迷雾中,浮现出画面。
清晰的、彩色的、仿佛触手可及的画面——
一个很小很小的宋亚轩,可能只有四五岁,蹲在幼儿园的沙坑里。旁边有两个孩子在打架,哭得很大声。小宋亚轩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老师跑过来问他怎么了,他指着打架的孩子说:“他们……疼……”
画面一闪。
七八岁的宋亚轩,在医院走廊里。隔壁病房传来病人的呻吟声,他坐在长椅上,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路过的护士摸摸他的头:“小朋友,哪里不舒服?”他摇头,指着隔壁病房的方向:“那个人……很疼……”
画面再闪。
十二三岁的宋亚轩,第一次参加公司的练习生选拔。等待室里,其他孩子都紧张得坐立不安,他能感觉到那些紧张、焦虑、恐惧,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他开始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工作人员以为他哮喘发作,要送他去医院。他抓着门框不肯走,说:“我没事……我只是……听见了太多……”
一幅接一幅的画面,像一部快进的纪录片,在病房的迷雾中飞速闪过。
每一幅画面里,都有一个在疼痛的宋亚轩。
不是他自己的疼痛。
是别人的。
而他,无法关闭这种“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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