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上旬，中国歌剧舞剧院排练厅。
叶菁正在录制一档聚焦传统文化的综艺，本期主题锚定中国古典舞，节目组特意从各地艺校征集来十个二十岁上下的。
这会儿休息间隙。有人扶着腰，弓着背轻轻揉着酸胀的腰肌；有人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攥着拳头一下下捶着发麻的小腿肚，嘴里还嘶嘶地倒抽着凉气。
“我的腿啊，再耗下去怕是要废了！”
“昨天的基训我现在还浑身疼！”
排练厅的门虚掩着，肖战刚走到门口，就被这阵热闹撞了个正着。他脚步一顿，愣了一瞬，有些犹豫是该进去还是在门外等。迟疑间，他微微探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影，精准地落在正低头整理舞鞋的叶菁身上。
“肖战？！是肖老师吗？”
一声惊呼陡然响起，打破了喧闹。节目组的导演眼尖，一眼就瞥见了门口的身影，当即眼睛一亮，甩开手里的剧本就快步迎了上去。
他这一嗓子，十个艺考生齐刷刷地扭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肖战的目光里满是激动和不敢置信，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肖战摘下口罩，露出清隽的眉眼，朝导演颔首示意，“你好导演，我来接叶老师下班，怕打扰你们录制，就在门口等会儿。”
“打扰什么！不打扰！”导演一拍大腿，脸上的笑意更浓，“说起来，我们这一期正好是古典舞，叶老师是带教，正缺个特别嘉宾呢。您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忙客串一下？不用多麻烦，点评点评他们的动作就行。”
导演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冽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王导。”叶菁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站到肖战身侧，眉头微蹙，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他最近行程排得满，刚结束一个通告，累得够呛，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呢。”
话说得委婉，拒绝的意思却很明确。
王导脸上的热情淡了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肖战怕场面太僵，连忙接过话茬，对着王导温和一笑，“王导您别遗憾，下次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主动联系您。咱们加个微信，后续您有什么想法，随时沟通。”
“好好好！”导演眼睛一亮，刚才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忙不迭掏出手机，“那必须得加！”
又寒暄了几句，肖战便退到了排练厅的角落，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坐定。
没多会儿，场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休息时间到！各位同学，回到把杆位置集合！”
叶菁敛了敛神色，目光扫过十个瞬间噤声的艺考生，“刚才我看了一圈，问题不少。尤其是男生组，主力腿外旋不到位，动力腿的胯根没打开，耗腿的时候骨盆还在歪，这样练下去，不仅出不了功，还容易伤着腰椎。”
艺考生们规规矩矩地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菁缓步走到队伍最前头那个高个子男生面前，摁了摁他的胯部，“记住，耗腿讲究的是‘正’，上身立直，脊柱拔起来，髋关节摆正，膝盖要绷直，脚背得往上顶，力要从脚跟一直贯穿到脚尖。别光顾着喊疼，先把姿态摆正了，疼得才有意义。”
叶菁又走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身边，指尖轻轻勾了勾她松弛的脚背，眉头微蹙，“弧度不够，勾脚的时候没发力，这样跳出来的舞，脚下是散的，没有根。重新来，所有人，耗腿十分钟，我盯着。谁要塌腰、松胯，大家就多耗五分钟，说到做到。”
“啊——”
哀嚎声再次响彻排练厅，比刚才更甚。几个男生苦着脸，一步三挪地往把杆旁蹭，女生们也皱着眉，一脸的苦不堪言。
秒针滴答滴答地，原本说好的十分钟，硬生生被叶菁加到了十五分钟，每一秒都像是在熬刑，排练厅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听得人都替他们觉得疼。
“好，停。”叶菁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一道赦令。一群半大的孩子扶着腰的、揉着腿的，一个个龇牙咧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不等他们缓过劲，“来，过毯技。冒小翻、侧空、云里，一个个来，别慌，按平时训练的节奏来，我看动作，不看数量。”
冒小翻、侧空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顶多是动作不够利落，姿态不够舒展，叶菁只是偶尔提点两句，没多说什么。
可轮到云里时，状况就百出了。
第一个男生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翻身，动作还算流畅，可惜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叶菁没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接连几个学生轮番上阵，结果都大同小异。不是翻身时角度没找对，结结实实地砸在垫子上，就是胆子太小，翻到半空就慌了神。
软垫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哼哧声。没轮到的人看得心惊胆战，轮到的人摔得七荤八素，没一会儿功夫，敢尝试的都挂了彩，不是手肘擦红了，就是膝盖磕青了。
叶菁的眉头越皱越紧，“云里讲究的是腰腹发力，空中提胯展肩，落地稳重心，你们一个个的，刚才那叫什么？我之前没有手把手给你们抠动作是吗？要么缩手缩脚，要么慌慌张张，这样怎么上舞台，是嫌自己练得不够苦是不是。继续！一个人翻不好就翻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她丝毫不留情面。可接连试了好几次，依旧是摔得多、成的少，有人的眼眶都红了，却还是倔强地抹了把眼泪。
眼看他们摔了一次又一次，始终不得要领，叶菁终是叹了口气，“都停一下。”
“看好了。”
没有多余的助跑，她只是轻轻踮脚，腰腹骤然发力，身形如同轻盈的云雀，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优美的弧线，提胯、展肩、翻身，一气呵成，落地时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再来。”
一个、两个、三个……整整十八个原地云里翻，每一个都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排练厅里鸦雀无声。直到叶菁停下动作，众人才回过神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带着几声抑制不住的惊叹。
叶菁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目光扫过瞠目结舌的学生们，“看清楚了吗？技巧是死的，人是活的，找对发力点，比蛮练一百次都有用。现在，一个一个重新来，翻不过，今天就别下课，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们练。”
这场充斥着此起彼伏哀嚎的集训，总算在一片“鬼哭狼嚎”里告一段落。
肖战这才从角落起身，到叶菁身边，眼底噙着几分揶揄的笑意，“我们家叶老师这气场可以啊，刚才那几个半大个的小伙子，愣是被你训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他顿了顿，伸手替她理了理额角汗湿的碎发，又补充道，“你知不知道你往那儿一站，眉头一皱，那压迫感，就足够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叫严师出高徒。”叶菁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却忍不住弯起一抹笑，嗓音里还带着几分刚喊过口令的沙哑，“基本功不打牢，动作全是花架子，以后上了舞台，有的是苦头吃。”
肖战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她掌心因常年练舞生出的薄茧，目光悠远了些，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说起来，我那会儿可比这些他们还要狼狈。别人从小练起，筋骨早就打开了，我呢，骨头都快长硬了，光是压腿耗腰，就疼得直冒冷汗，每次练完，下楼梯都得扶着墙，一步一挪地往下蹭。”
叶菁闻言，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那时候也没人逼我，就是觉得喜欢，就想把每个动作做到位，现在想想，倒也多亏了那时候的硬熬。”他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不过说真的，要是那时候我的老师是你，估计我得哭着喊着求饶，你可比我当年的老师严厉多了。”
叶菁被他这话逗笑，眉眼弯成了月牙，“那你可得庆幸，当年没落在我手里。不然就你那半路出家的筋骨，我能把你摁在把杆上，耗到你哭着喊。”
“哦？”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那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叶老师。”
叶菁耳根微微发烫，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推开他，“晚了。”她顿了顿，“不过……要是真遇上了，我大概会心软，偷偷给你减点量。”
肖战低笑出声，将她的手牵到唇边，落下一个吻，“我就知道，我们叶老师最好了。”
后来，综艺正片播出当晚，褒贬不一。
•“十八个云里翻直接封神，这就是专业舞者的素养吗？看那群艺考生的反应，简直是我本人追星的真实写照！”
•“谁懂啊，她眉头一皱，我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压迫感，那几个的表情简直和我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耗腿从十分钟加到十五分钟，真的有必要吗？我看就是为了镜头效果，故意制造这种“励志”场面，看着挺膈应人的。”
•“突然就想起自己艺考的日子了，那种拼了命想做好一件事的感觉，太真实了。”
•“那句“疼得才有意义”直接戳我！学舞蹈哪有不挨疼的，最怕的就是瞎疼还没效果，有这样的老师，真的赚到了！”
•“不得不说确实厉害，但没必要当着镜头这么“炫技”吧？感觉更像是在立“严师”人设，不是真的为了教好学生，有点刻意博眼球的意思。”
•“严师人设？那也是靠硬实力撑起来的！换个没功底的老师试试，别说十八个云里翻，八个都撑不下来。她要是不示范，你们又要骂“只会说不会做”，做人真难！”
•“说白了就是作秀吧？镜头一对着就开始摆架子，平时私下里也这么凶吗？真怕学生有心理阴影。”
•“呜呜呜菁菁好飒，气场直接两米八，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怼得那群叫苦连天的学生哑口无言，简直不要太爽！这种‘我要求你们的，我先做到’的教学方式，真的respect！”
•“这群艺考生看着就挺憋屈的，老师说啥就是啥，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哪是教学啊，简直是单方面施压。”
•“现在这么认真做传统文化综艺的真的不多了，求求多更点！那些技巧真的好实用，我一个业余舞蹈爱好者都记了满满一页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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