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测如期来临,过程很顺利,孟缘发挥超常,所有项目都过了及格线,甚至800m跑了小组第一。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心情也跟着愉快。
体测项目都测完,两个人站在单杠区休息。
孟缘今天上午只能测到5班吧?
孟缘装作若无其事问李春儿,像是随意提起,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孟缘平时不会关注其他班的消息,她一向处在2G网的状态。
好在李春儿神经大条,没有注意到问题抛出者小小的转变。
李春儿是的,诶,你看那不是马嘉祺吗,他是七班的呀,怎么在上午测了?
孟缘顺着李春儿的视线看过去,男生下身穿黑色校服裤,脱了校服外套,只有宽松的白色卫衣遮住他瘦而不柴的上半身,整个人看起来很松弛。
他剪了头发,刘海偏短的微分碎盖,发尾微微有些自然的弧度,皮肤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隐约有淡青色的血管暴起,此时垂眸敛目,有一份如月色般纯碎皎洁的气质。
李春儿他严重违法了!
孟缘什么?
李春儿过分帅气!
孟缘......
听到别人夸他,孟缘心底竟然有一丝骄傲,看着他游刃有余地跑1000米,远超身后人一大截,像一只领头的羊。
无论是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还是体测一骑绝尘,他都做的特别好。
渐渐,一股苦涩的自卑感蔓延心头,是啊,他什么都做得好。
不是看不得他好,而是他身上的光芒太滚烫,让人想靠近,又怕被灼伤。
上扬的嘴角不知不觉间绷紧像一条笔直的线。
日光斜斜淌下来,身后梧桐树金黄满头,风一过,梧桐叶卷着光簌簌坠着,砸在地上轻得像叹息。
孟缘走吧。
自卑是成长中不断落下潮湿的雨,反复将她打湿。
她们走后不久,马嘉祺跑完1000米,轻喘着看向孟缘站过的地方,没找到人。只有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像下了一场温软的雨。
......
周六,天落小雨,雨滴无声地扩散、消融,湿润了整座城市。
这周末休假,孟缘早上去书店自习,摸了摸书包,竟然没带钥匙。
书店离孟缘母亲开的舞室很近,只好打电话给妈妈。
孟缘妈妈,我忘记带钥匙了,你在舞室吗,我去找你拿。
孟缘的母亲你这孩子,成天丢三落四。我在外面呢,你离舞室近吗?先去那儿等我一会儿,我忙完带你回家。
孟缘近,那我去了,等你妈妈。
挂断电话,孟缘舒了一口气,撑着伞离开书店。
她平时很少去母亲工作的地方,只知道那是母亲倾注心血的产业,貌似开得挺大,甚至走出了几个明星。
那也是孟缘曾热爱的,却因为很小就有了伤痛,吓坏了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的父母,尤其是女儿奴的爸爸,她只得被迫放弃。自那以后,孟缘很少谈到舞蹈,父母也不愿提起让他们心痛的旧事。
坐三站地铁,就来到了孟缘母亲开的舞室。
舞室很大,可以说是一个舞蹈公司,有三层。
孟缘第一次感受到母亲产业的宏大。
穿过一排敞亮的舞蹈室,拐到走廊尽头,才撞见一间较小的,门上的玻璃窗后有人影晃动,孟缘觉得眼熟,停下脚步看过去。
马嘉祺的身影在镜前绷得笔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额头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洇湿了练舞服的领口,踩着节拍反复碾磨着动作,抬手、旋身、落地,直到最后一个节拍落下,他像被抽走所有力气,重重躺倒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隔着门板,都能隐约听见。
音乐重复播放,荡漾在空旷的房间里。
孟缘站在门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满心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马嘉祺还有这样一面。
她自幼练舞,一眼看出他的动作绝非业余,应该练了很多年,每一个卡点、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又利落,隐约看到专业舞者的章法。
她看着地上喘息起伏的人影,记忆突然涌向心头,几年前,她也是这样不知疲倦地反复练习,直到练到腿软站不稳也不肯歇的光景。
可是,她已经放弃很久了。
孟缘鼻尖一酸,眼泪竟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地上的人颤巍巍站起来,揽了地上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孟缘怕被发现,不顾及眼泪,连忙捂着嘴跑走。
马嘉祺推开门走了,听到门被关闭的声音,孟缘从走廊拐角处走出去,看到他一歪一扭的背影,眼泪更加婆娑,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孟缘原来,你也在学。
孟缘这也是你的热爱吗?
孟缘站在原地,小声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