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

黑影化作一缕青烟，从门缝钻了出去。几乎同时，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

苏砚抓起影剪，悄无声息地打开门。

走廊尽头，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正站在窗边，手里的《符号学导论》掉在地上。

而在他脚边，一团黑色的灰烬正在消散——显然是刚才那只影徒信使的残骸。

男人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恰好路过。

“苏小姐？”他的声音温和，像学者在打招呼，“深夜不寐，是在想猩红回廊的事？”

苏砚握紧影剪，指尖冰凉：“是你杀了它？”

“它？”男人弯腰捡起书，拍了拍灰尘，“苏小姐在说什么？我只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苏砚的袖口，那里的影剪正微微发亮，“看来沈惊寒给了你不错的见面礼。”

“你认识沈惊寒？”

“算是旧识。”男人推了推眼镜，“自我介绍一下，顾言，自由玩家。”

自由玩家？苏砚的“影语”天赋却在疯狂示警——这个男人在撒谎，他身上有和陆则相似的气息，却更隐蔽，更危险。

“顾先生深夜出现在女生宿舍区，不太合适吧？”苏砚侧身挡住门口，暗示他离开。

顾言笑了笑，没在意她的逐客令：“我只是想提醒苏小姐一句，影徒公会的人，最好别接触。他们信奉的‘祂’，可不是什么善类。”

“你好像很了解影徒公会？”

“略知一二。”顾言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脚边的影子上，那圈黑色纹路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他们找你，是因为这个吧？”

苏砚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果然也看到了！

“顾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言合上《符号学导论》，转身走向楼梯口，“只是觉得，苏小姐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他顿了顿，回头对她笑了笑，“她也有一双……能看透影子的眼睛。”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苏砚站在门口，握着影剪的手微微发颤。

看透影子的眼睛……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那圈黑色纹路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像一个烙印。

背包里的染血镜片突然发烫，她拿出来一看，镜片里除了映出她的脸，还在角落多了一行小字：

【顾言，前“零号实验室”研究员，擅长符号解析，对“源眼”有执念】

零号实验室？！

苏砚猛地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顾言早已不见踪影。

但她能“听”到他留下的情绪——不是恶意，而是一种复杂的、近乎狂热的期待。

这个顾言，知道“零号实验室”！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

穿越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白色的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讨论“影核”和“完美品”

……还有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戴着金丝眼镜，正在记录数据。

难道……

苏砚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顾言、陆则、影徒公会、零号实验室……这些线索像蛛网一样缠绕，而她，正站在蛛网的中心。

她将染血镜片收好，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平静。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顾言的话，还有影徒信使留下的图案。

“祂”在等她打破牢笼……

苏砚的指尖在影剪上轻轻划过，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祂”是谁，无论零号实验室藏着什么秘密，她都会查清楚。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在蛛网中找到活路，然后……反杀织网的人。

夜，还很长。

宿舍区的阴影里，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个新来的“恶女”。

休息区的晨光透过琉璃穹顶洒下时，苏砚已经将影剪磨得锋利如新。

沈惊寒准时出现在宿舍门口，黑色风衣上沾着些许露水，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收拾一下，十分钟后集合。”

他的目光扫过苏砚眼底的红血丝，顿了顿，“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苏砚半真半假地说，将染血镜片和影剪藏进背包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