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的空气带着一种恒温的干燥感，与猩红回廊的潮湿腥甜截然不同。

圆形大厅的穹顶挂着无数盏琉璃灯，光线柔和得像一层薄纱，却照不透角落里的阴影。

苏砚站在石碑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机械音提示的“染血镜片”就躺在背包第一格，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一块凝结的血。

她刚才没看错——角落里那个戴鸭舌帽的人影，无论是身形还是那串钥匙，都和阿杰一模一样。

可石碑上“阿杰”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按照副本规则，名字消失意味着玩家死亡。

“看到了？”

沈惊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石碑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石碑有时会骗人。”

苏砚心头微动，侧过脸看他。男人的侧脸在琉璃灯下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刚才在副本里流露的那一丝脆弱已经消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冷漠锐利的沈惊寒。

“什么意思？”她装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阿杰不是……死了吗？”

“在副本里‘死’，不代表真的消失。”沈惊寒终于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无限游戏的规则里，没说死亡是终点。”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对某些人来说不是。”

苏砚没接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角落。那个戴鸭舌帽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背包里的染血镜片微微发烫，镜面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贴着墙壁快速移动，消失在公会据点的阴影里。

【背包提示：特殊道具“染血镜片”触发隐藏信息——“阿杰（伪），真实身份：影徒公会外围成员，通过献祭影子假死脱离副本”】

影徒公会？

苏砚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先生好像很了解这个游戏？”

“不算了解。”沈惊寒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没点燃的烟，夹在指尖转了转，“只是比你多经历几个副本。”

“几个？”

“三个。”他淡淡道，“猩红回廊是你第一个副本？”

“嗯。”苏砚点头，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算计，“之前从没听说过什么无限游戏……像做梦一样。”

“很快你就会觉得，比噩梦还糟。”沈惊寒的声音冷了几分，“这里的公会，比副本里的怪物更危险。”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就朝他们走了过来。男人约莫三十岁，面容温和，手里拿着一本烫金封面的书，笑容像教堂里的神父，却让苏砚莫名想起猩红回廊里那幅“最后的晚餐”油画。

“两位是刚从‘猩红回廊’出来的吧？”男人的声音很轻柔，目光在苏砚和沈惊寒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沈惊寒身上，“沈先生，又见面了。这位是？”

沈惊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陆则，别打她的主意。”

被称作陆则的男人笑了笑，没在意他的敌意，转而看向苏砚，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陆则，圣光会副会长。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是新人？”

苏砚没伸手，只是微微颔首，露出礼貌而疏离的笑：“苏砚。”

陆则也不尴尬，收回手，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圣光会欢迎每一位遵守规则的玩家，我们有最完整的副本资料，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他的目光落在苏砚脚边的影子上，停顿了半秒，笑容加深，“当然，也包括对‘特殊情况’的处理经验。”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到了那圈黑色纹路！

“不必了。”沈惊寒上前一步，挡住陆则的视线，语气冰冷，“她是我带的人。”

陆则挑了挑眉，没再坚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砚一眼：“既然是沈先生的人，那我就不打扰了。苏小姐，若有需要，圣光会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他转身离开，白色的长袍在灯光下像一朵盛开的毒花。

苏砚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一扇刻着十字架的门（想必是圣光会的据点），才收回目光：“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惊寒的脸色很难看，“离圣光会远点，尤其是陆则。他的‘圣言’天赋能操控人心，最喜欢骗新人。”

“天赋？”苏砚想起机械音的提示，“副本结算时说我们的天赋进阶了，这天赋……很重要？”

“是活下去的资本。”沈惊寒点头，“每个玩家的天赋都独一无二，有人能操控火焰，有人能预知危险，还有人……能吞噬影子。”他说最后一句时，目光扫过刚才阿杰消失的角落。

苏砚的指尖在背包上动了动，“影语”天赋传来一丝微弱的感应——大厅西侧的阴影里，有人在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那目光像猩红回廊里的“无眼人”，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她不动声色地往沈惊寒身边靠了靠，声音压低：“那边有人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