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云丹宗门前的积雪没过脚踝,寒风卷着雪沫子,刮得人脸颊生疼。山门旁的老松树下,一团雪白的影子蜷缩着,奄奄一息——竟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毛发被雪水打湿,黏在身上,后腿还淌着暗红的血,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冻僵,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宗门内飘出的淡淡药香,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恰逢楚瑶背着药篓从后山采药回来,远远瞥见这团白影,脚步顿了顿。她一身浅青道袍沾着雪粒,发梢凝着冰碴,本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可看着狐狸那副“就算快冻僵也要闻药香”的执着模样,心里莫名一软。“啧,还是个懂行的小家伙。”楚瑶嘀咕一声,放下药篓,小心翼翼地将狐狸抱了起来。这狐狸看着瘦弱,抱在怀里却暖乎乎的,脑袋还一个劲往她药篓方向凑,鼻尖蹭着篓里的千年灵草,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像是在讨食又像是在撒娇。
回到宗门,楚瑶直接把狐狸扔进丹房,找出疗伤丹药碾碎了混在灵泉里,又喊来苏灵汐帮忙处理伤口。她嘴上嫌弃“麻烦死了,耽误我炼药”,却每天准时给狐狸换药、喂食,甚至特意炼了温和滋补的“凝神丹”,碾成粉混在灵乳里喂它。更让楚瑶意外的是,这狐狸对炼丹有着近乎偏执的痴迷——只要她点燃丹火,狐狸就会立刻从窝裡窜出来,蜷在炼丹炉旁的软垫上,睁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炉内的丹药,连她添加药材的先后顺序、控制丹火的节奏变化,都看得格外认真,偶尔还会用爪子轻轻扒拉她的衣袖,像是在提醒“火候该调小了”“该加灵草了”。
有一次楚瑶炼“凝霜丹”时,不小心放多了寒性药材,狐狸立刻炸毛,对着炼丹炉龇牙咧嘴地叫,直到楚瑶赶紧添加了一味温性灵草,它才满意地蜷了回去,还轻轻蹭了蹭楚瑶的手背,像是在夸奖“这次对了”。苏灵汐来看热闹时,总打趣她:“瑶瑶你这是捡了个‘炼丹监工’啊?比师父管得还严!”楚瑶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纯属它没见过世面,看个新鲜罢了!”可心里却莫名觉得这狐狸对味——毕竟修仙界能懂她炼丹乐趣的人不多,没想到一只狐狸竟有这般灵性,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炼药时会下意识跟狐狸念叨:“这株千年雪参要文火慢炖三个时辰,火候差一点,药效就散了”“这味朱砂草得最后放,不然会破坏丹性”,而狐狸总会眨着眼睛,轻轻“嗷呜”一声,像是在回应“我懂了”。
沈清砚来送桂花糕时,还笑着说:“这狐狸怕是被你的药香勾住了魂,以后怕是离不开你这丹房了。”楚瑶嘴上“哼”了一声,却悄悄把狐狸的窝挪到了炼丹炉旁边,还特意打造了一个小巧的石凳,让它能更清楚地看到炼药全程。连她最宝贝的玄铁炼丹炉,都允许狐狸用爪子轻轻扒拉炉身,感受丹火的温度,甚至会在炼药间隙,给狐狸喂一颗自己炼的低阶丹药当零食,看着它吃得眯起眼睛,楚瑶嘴角也会不自觉勾起笑意。
谁知不过半月,狐狸的伤口彻底愈合,毛色变得愈发蓬松油亮,连眼神都灵动了不少,对炼丹的痴迷也更甚——楚瑶配药时,它会用爪子精准地扒拉正确的药材;楚瑶调整丹火时,它会对着火候旺的方向叫两声提醒;甚至楚瑶炸炉时,它还会敏捷地叼来灭火的灵水,动作熟练得让楚瑶都惊讶。这天清晨,楚瑶正准备炼制新一批“九转还魂丹”,这可是她耗费数月心血研究的秘方,刚点燃丹火,投入第一株灵草“幽冥草”,那狐狸突然跳到她肩头,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紧接着,周身泛起一阵耀眼的白光,光芒散去后,原地站着个身着白裙、眉眼带俏的少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炼丹炉,眼神里满是痴迷。
楚瑶惊得手里的丹铲“哐当”掉在地上,炼丹炉的火都差点歪了:“你……你是那只狐狸?”
少女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痴迷的笑:“多谢楚仙子多日照料,小女子狐绥绥。”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炼丹炉,鼻尖用力嗅着药香,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仙子的炼丹术实在出神入化,我这半月看下来,早就走不动道了!从你炼第一炉‘凝神丹’时,我就觉得你是天选丹师,如今伤已痊愈,特来‘求娶’——不,是求仙子跟我回青丘!”
楚瑶还没反应过来,狐绥绥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周身泛起淡淡的狐烟,语气急切又真诚:“青丘有满山的珍稀灵草,千年雪莲、九转朱果、幽冥草随便你采,我还能给你建一座最豪华的丹房,里面摆满各种材质的炼丹炉,让你想炼什么就炼什么!只要仙子肯跟我走,以后每天给我炼药看,让我守着你的炼丹炉,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你疯了!我还要守着云丹宗的丹房,还要研究新丹药!”楚瑶挣扎着,可狐绥绥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挣脱不开。路过丹房门口时,狐绥绥还顺手拎起楚瑶的玄铁炼丹炉——这可是她看了半月、早就心心念念的宝贝,炉身上的符文她都摸得清清楚楚,又冲进储物间,把楚瑶积攒的千年灵草、珍稀药材一股脑打包塞进怀里,连她刚炼好的一炉清心丹、半瓶朱砂草都没落下,嘴里还念叨:“这些都得带上,仙子到了青丘,正好给我炼新丹药!对了,你那本《丹经秘要》也得拿上,我还想跟着你学认药材呢!”
楚瑶气得直跺脚:“那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孤本!你别乱碰!”
狐绥绥回头冲她笑:“仙子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用!”
等苏灵汐和沈清砚闻讯赶来,只看到空荡荡的丹房、地上散落的药渣,还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架——狐绥绥不仅拿走了药材和丹炉,连楚瑶的炼丹笔记、师父传的孤本都没放过。苏灵汐叉着腰,气得跳脚:“这狐狸也太不要脸了!分明是馋我们瑶瑶的炼丹术,还想偷师,竟直接把人带秘籍一起拐走了!”沈清砚看着被搬空的储物间,温声补充:“现在宗门里的丹药都炒到天价了,她倒好,把我们的‘丹药储备库’和‘首席丹师’一锅端,合着我们云丹宗是给青丘培养丹师的?”
两人顺着狐烟追出山门,只看到远处雪地里,狐绥绥拽着楚瑶的胳膊,一只手扛着炼丹炉,另一只手抱着鼓鼓囊囊的药材和书籍,跑得飞快,甚至还不忘回头冲他们挥挥手,喊着:“多谢两位道友成全,等楚仙子在青丘炼出好丹药,我给你们寄两丸尝尝啊!”
楚瑶一边挣扎一边骂:“狐绥绥!你个炼丹痴魔!快放开我!不然我炼一锅‘天雷丹’,把你青丘的灵草全劈了!”
狐绥绥却笑得更欢了:“仙子别急,到了青丘,我给你挖遍满山灵草,让你炼药炼个够!以后你炼药,我守炉,你写笔记,我研墨,咱们天天黏在一起,多好呀!”说着,脚下速度更快,还不忘把炼丹炉抱得更紧,生怕这宝贝被抢回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中,身后跟着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还有楚瑶断断续续的怒骂声和狐绥绥的笑声。苏灵汐和沈清砚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山路,面面相觑。沈清砚叹了口气:“要不……我们也去青丘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蹭到瑶瑶炼的新丹药。”苏灵汐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主意!那狐狸要是敢亏待瑶瑶,我们就把她抢回来,顺便把青丘的灵草也薅一半!”
说着,两人也循着风雪追了上去——原本一场“丹师被拐记”,硬生生变成了“云丹宗弟子追着丹师闯青丘”的爆笑戏码,而青丘那边,正等着一位暴躁丹师和一只痴迷炼丹的狐狸,开启鸡飞狗跳的炼药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