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声一响，整间教室像刚松了闸的河道，学生们纷纷开始翻包、找本子、互相提醒作业。老师站在讲台前，手里捏着点名册，表情写着一种“我已经预感到会有麻烦”的淡定。
“昨天布置的练习册，第一到第四题，全部上交。没写完的现在就承认，不要等我点名。”
蓝湛从罚站的位置回到座位，动作沉稳，却不紧不慢地翻开书包。江澄则明显露出一种“大事不妙”的表情，翻包声音都比别人急三分。
——一片沉默。
蓝湛摸到练习册的瞬间停住了动作。
江澄则愣愣地捏着一张空白得惨不忍睹的纸。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了一眼，空气中迅速浮现一种“完了”的默契。
老师开始走到每一排收作业，脚步声稳定而有压迫力。
“蓝湛。”老师走到他面前。
蓝湛把练习册递上去——鬼画符。
老师：“……”
江澄还想悄悄把本子塞到书堆底下，但老师已经转向他：“江澄。”
江澄只好硬着头皮把本子递上去：“老师，我——”
老师扶额：“让我猜——你们昨天夜班连作业都没写？”
江澄憋了半天，挤出一句：“真的很忙。”
蓝湛认真补充：“确实。”
整个班级爆发出一阵憋笑声。
老师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保持体面：“好。两位同学，课后办公室见。你们要是再跟我说一句‘昨天不应该上夜班’，我今天就能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
江澄：“……”
蓝湛：“……”
于是，两人默默坐回位子，仿佛提前看见了自己不太妙的命运。
休息时间一到，两人几乎是同步长叹了一口气，像刚从战场撤下来的兵。
江澄第一个冲向食堂：“不行了，我饿得能把整间教学楼吃了。”
蓝湛跟在后面，虽然表情仍然淡定，但步伐明显快了几分。
食堂的蒸汽升起，面汤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像是对疲惫灵魂的致命诱惑。两人坐到角落里，各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江澄端起碗，吸溜了一口，整个人都被暖气蒸得眯起了眼：“啊——活过来了。”
蓝湛则吃得极安静，却也明显速度比平时快些。他刚放下筷子，江澄就看见他眼角带着一点薄薄的红——那是熬夜和困意混在一起的痕迹。
江澄忍不住抱怨：“早知道昨晚别接那个夜班了。写作业也太折磨人了，结果害得今天差点被老师念死。”
蓝湛轻声嗯了一句：“确实。”
江澄瞪他：“你就只会‘确实’两个字吗？”
蓝湛抬眼看他，淡淡补充：“你说得对。”
江澄：“……”
难得的，他居然被一句补充噎住了。
不过面汤暖胃，两人终于有种真正松口气的感觉。江澄放下筷子，摸摸肚子：“等下去办公室……你觉得老师会不会让我们补作业？”
蓝湛：“会。”
江澄：“……你能不能说点积极的？”
江澄抬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可能是他今天最靠得住的希望了，虽然希望本身也很有限。
两人对视一秒，然后默默端起碗，把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
毕竟等面吃完，他们还得面对更现实的东西——
比如老师，和那堆没写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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