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你怎么了?”讲台上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泛黄音乐杂志的音乐老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声细若蚊蚋的喟叹,又见她毫无征兆地将脸颊埋进臂弯,整个人软软地趴到了冰凉的课桌上,还以为她是哪里突然犯了不舒服,立刻停下翻页的动作,踩着轻缓的步子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俯下身子,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关切地问。
苏晚星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安静得连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的自习课堂里,自己方才那一声带着几分茫然与无措的低语,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几乎瞬间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老师,我……我有点头疼。”苏晚星的耳尖像是被滚烫的热水烫过一般,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她慌乱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面上却只好顺势蹙起两道秀气的眉头,努力挤出一副难受的模样。那张因为心虚和忐忑而慢慢爬上红晕的脸颊,衬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色,让音乐老师愈发笃定她的头疼得厉害,丝毫没有怀疑她话语里的真实性,赶忙扬声朝不远处的吕熙宁招了招手,语气急切地叮嘱:“熙宁,你快扶溪泉去楼下的医务室看看,路上慢着点!”
苏晚星窘迫地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堪堪遮住了她泛红的耳根,在吕熙宁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了班级。她的身后,清晰地传来音乐老师用黑板擦重重敲击讲台发出的“啪嗒”声响,以及她略带严厉的呵斥声:“都看什么看!赶紧低下头,抓紧这宝贵的自习时间复习功课!”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相携着慢慢走下楼梯,刚从飘着淡淡消毒水味的医务室里出来,一阵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就如同被按下了开关一般,骤然在整栋教学楼里响了起来。就在这时,她们恰好迎面碰到了抱着一摞厚厚的备课资料,正慢悠悠从楼上走下来的班主任何英。
何英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沉静,视线在苏晚星和吕熙宁紧紧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又在两人略显局促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没在教室里上自习?”
“报告老师,苏晚星上课的时候突然头疼得厉害,徐老师让我陪她到医务室看一下。”在素来以严苛刻板、不苟言笑著称的班主任面前,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苏晚星更是紧张得攥紧了衣角,任由何英那道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心脏“怦怦”地在胸腔里跳个不停,直到听见她那声听似平淡,实则藏着几分关切的询问:“现在还头疼吗?”
“刚刚……刚刚在医务室吃了医生给的止疼药,已经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苏晚星的声音细弱,却字字清晰,态度恭谨又乖巧。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阵子功课紧,你们都要多注意身体,别熬太晚,劳逸结合才能保持好状态。”苏晚星这副温顺听话的模样,让何英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柔和了几分,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在何英的印象里,苏晚星一直都是个格外省心的孩子,上课的时候永远坐得端端正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板,笔记记得工工整整,各科作业也完成得无可挑剔,每门考试的成绩都稳稳地排在班级前三,是典型的品学兼优的乖学生。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撒谎呢?何英对此压根就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便抱着资料,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