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晨四点五十五分,天昏昏地沉沉,大雨倾盆,持续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天地之间只有阵阵雨声,青年独自趴在湿黏的小土堆前,不,该是小坟堆。
坟堆前还有块不规则的石头,上面只刻了一个名字“季以朝”。
青年正用双手刨着身下的坟堆,雨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只看到他穿着件白色带点发霉的绿毛的衬衫,和一条灰蓝色短裤,都已经湿透了,却看不清他的相貌。
太阳缓缓升起,坟堆已经被青年挖出一个坑来,在手下突然抓到一摊冰凉蠕动的物体时,他停下了,好似回复了神志,顶着雨水抬头,看着太阳,阳光并没有照在他的脸上,全被乌云遮住了。
他跪在地上慢慢放松了身体,躺倒在从脚下坟中爬出来的不明物体上,又缓缓被身后的莹绿色包围侵噬,身上的潮湿也全被它吸收了。
“咣咣咣”有人在敲门,他缓缓从透明的绿色粘液中睁开眼,眼前一片莹绿,“唔…”青年呼吸困难,挣扎着破出了粘液,他坐起来大口呼吸,却猛然发现自己坐在卧室的床上。
“咣咣咣”屋外的人还在敲门,并且更用力了“起床!什么时候了,还不起?!”男人的声音粗犷沙哑的烟嗓,夹杂着痰液在喉咙里发出“呼呼”声。
青年连忙应道:“起了!我这就出去。”他连忙下床。
“咣咣咣”拍门声没停下,直到一个男人破门而入,青年站在门口,被男人开门的力道撞的退后几步,他愣在原地,瞳孔骤然缩小。
男人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一股什么味?恶心死了,不知道收拾收拾啊!”又拿出五块钱扔在青年床上,便出了门,这是他今天的早中饭钱。
男人是他父亲,也是青年恐惧与厌烦这个家,乃至这座城市的源头之一。
他猛的转过看向床上蠕动的粘液,那东西正往青年这边蠕动,青年抬手放到粘液身上,已经不是粘液了,这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Q弹的肉质感。
“阿朝,你刚才是藏起来了吗?他居然没看到你…。”青年对着叫阿朝的东西捏来捏去,阿朝也时不时发出如猫狗般的咕噜声。
该去上课了,青年站到洗手台前洗漱,洗完挂好毛巾,天气太过潮湿,连毛巾上都长出苔藓来,给毛巾染了色已经洗不掉了。
他走到门口拎起墙角的书包背在肩上,阿朝自始至终紧紧跟在他身后,等青年在门口站立,便蠕动着从他的脚腕爬到腰身,在青年有衣服遮盖的地方下贴近攀附,最后幻化出一条触手从衣领中探出,在青年脖颈处环绕。
“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了。”青年拍了拍脖颈缠绕的触手叮嘱道。
阿朝“嗯”了声,声音与青年的很像。
屋门“嘎吱”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雨水与泥土的清新,走廊的灯昏暗时不时还闪烁两下,青年踏出门,拿上一旁的雨伞,便下了楼。
“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青年站在楼下撑起伞,走进雨中,踏过一旁垃圾桶被雨淋出的臭水,缓步走到马路边,看着一辆辆汽车疾驰。
“滴滴”青年转头看过去,是几个骑着电动车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嬉笑着穿过马路,他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他停下了。
校服?
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泛黄泛绿的衬衫,他忘记穿校服了。
不对…
什么校服?
他早就不是高中生了,该去上大学才对…
不…不对!该去死才对!
季以朝并没考上大学…
“滴!”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在他转头看过去时,眼前蒙上了一层暗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