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棂外,晨雾漫过青砖黛瓦,将庭院里的海棠染得朦胧。安迷修猛地睁开眼,鎏金纹样的床幔映入眼帘,身上盖着的锦被绣着繁复的云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这不是他与雷狮合租的小屋。
“殿下,您醒了?”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屈膝行礼时,鬓边的银簪轻轻晃动,“该起身梳洗了,陛下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殿下?”安迷修愣了愣,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而非记忆中因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铜镜里映出一张俊朗的面容,青衫衬得他眉眼温润,眉宇间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澄澈,正是安国皇子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他是安国太子安迷修,自幼备受宠爱,性子纯良,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
梳洗完毕,安迷修跟着内侍前往御书房。途经御花园时,一阵熟悉的气息掠过鼻尖,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转头望去——不远处的柳树下,立着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年。
少年身形挺拔,墨发高束,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却在瞥见他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是雷狮!
安迷修心头一震,记忆中瞬间浮现出另一段画面:几年前的边境会盟,他偷偷溜出营地,在溪边遇到了同样独自散心的雷国皇子雷狮。那时的雷狮桀骜张扬,却会在他失足落水时,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将他救起;会听他絮絮叨叨地讲安国的风土人情,也会跟他说起雷国的草原与雄鹰。离别时,雷狮塞给了他一枚刻着狮纹的玉佩,低声说:“若有一日相见,我便护你周全,皇子殿下。”
可后来,雷国遭奸臣史一陷害,朝堂动荡,国力衰退,最终被史一率领的叛军攻破都城。史一手段狠辣,破城后屠尽雷国皇室亲眷,唯有雷狮带着少数亲信侥幸逃脱,辗转来到了安国。
“太子殿下。”雷狮走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声音低沉磁性,尾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缱绻,“属下雷狮,从今往后,便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定护您万无一失。”
安迷修连忙扶起他,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鼻尖一酸:“雷狮……真的是你。”他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雷国的变故,可话到嘴边,却被雷狮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你没事就好。”
雷狮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笑意更深,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能再见到殿下,属下自然没事,甚至……还觉得运气极好。”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安迷修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樱桃,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跑了过来,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精致得像画里的人,正是安迷修的养子弟弟安森。他亲昵地挽住安迷修的胳膊,指尖细腻的触感贴着安迷修的衣袖,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皇兄,你怎么在这里耽搁这么久?父皇都问了好几次了。”
安森的目光黏在安迷修泛红的脸上,看到雷狮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换上无害的笑容,声音软乎乎的:“这位就是父皇说的新侍卫吧?长得真英武,以后可要好好照顾皇兄呀。”他说着,故意往安迷修身边挤了挤,不动声色地隔开了雷狮的距离。
安迷修笑着点头,全然没察觉弟弟的小心思:“是啊,他叫雷狮,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字、逛御花园。”
“殿下,”雷狮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重新站到安迷修身侧,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御书房路途尚远,该出发了,免得陛下久等。”他的目光扫过安森,带着淡淡的警示。
安森撇了撇嘴,没敢再多说,只是挽着安迷修的胳膊更紧了些。
一行人刚走不远,就见回廊下走来一个身着暗纹锦袍的男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正是史一。他如今在安国官居高位,深得安皇信任,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狠戾,哪怕刻意掩饰,也偶尔会流露出来。
史一的目光径直落在安迷修身上,瞬间褪去了周身的戾气,变得温柔炽热:“太子殿下,臣正好要去御书房汇报事务,不如与殿下同行?”他说着,便要上前靠近安迷修。
“不必了。”雷狮侧身挡在安迷修身前,语气冰冷,“史大人公务繁忙,还是先行一步吧,殿下有属下保护即可。”
史一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盯着雷狮的目光像是要淬出毒来,但在触及安迷修时,又迅速恢复了温和:“既然如此,那臣便先行一步。殿下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传唤臣。”他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安迷修一眼,那眼神里的占有欲,让雷狮的眉头皱得更紧。
御书房里,安皇叮嘱安迷修:“雷狮是雷国遗孤,身手不凡,你性子单纯,有他在你身边,朕也放心。”
安迷修乖乖点头,心里满是欢喜——能和雷狮朝夕相处,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雷狮寸步不离地守在安迷修身边,一边护着他,一边没少借机调戏。安迷修练剑时姿势稍有偏差,雷狮便会从身后靠近,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把手地纠正他的动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殿下,手腕再沉一点,不然怎么保护自己?”气息拂过耳廓,安迷修的脸瞬间红透,连剑都差点握不稳。
而安森总是找各种理由黏着安迷修,一会儿说御膳房新做了桃花酥,非要亲手喂到安迷修嘴边;一会儿说自己怕黑,想留在安迷修的寝殿过夜;甚至会在安迷修和雷狮说话时,故意打断他们,拉着安迷修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每次都被雷狮不动声色地化解,要么借口殿下要处理公务,要么说殿下需要休息,硬生生把安森挡在一旁。
史一则更为直接,时常以汇报公务为由接近安迷修,对他关怀备至,知道他不喜油腻,便特意让人做了清淡的点心;知道他喜欢海棠花,便让人在他的寝殿外种满了海棠。但他对其他人却狠辣至极,朝堂上凡是与他意见不合的官员,没过多久便会被安上各种罪名,或贬或杀,手段残忍,只是这些事,安迷修从未知晓。
安迷修性子单纯,只觉得史大人和弟弟都对自己极好,却没发现他们看向雷狮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更没察觉他们之间暗中达成的默契——一定要把雷狮从安迷修身边除掉。
只有雷狮看得明明白白,史一的狠戾,安森的绿茶作派,都让他忧心忡忡。于是每到夜晚,安迷修的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雷狮便会卸下几分防备,对他说些情话。
“殿下,今日安森又想黏着你,你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吗?”雷狮坐在床边,看着安迷修认真读书的样子,语气带着几分醋意。
安迷修抬起头,一脸茫然:“没有啊,阿森只是太依赖我了吧。”
雷狮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殿下就是太单纯了,以后可得离他远一点,还有史一,那人心思深沉,绝非善类。”
“可是……”安迷修还想辩解,却被雷狮打断。
“殿下不必担心,”雷狮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紫色的眼眸里满是深情,“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更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安迷修的脸瞬间红得像火烧,连忙移开视线,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雷狮……你别这样说。”
“我说的是实话,”雷狮的指尖划过他的唇瓣,语气暧昧,“殿下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从边境溪边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雷狮说着就要吻上安迷修的朱唇,安迷修也不避着。
还没吻上,就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安迷修像是受惊的小鹿,连忙推开雷狮,整理了一下衣襟,脸颊依旧红得发烫。
雷狮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有我在,我亲爱的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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