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晴正带着小五在据点外围设置新的预警陷阱,囤囤突然从废墟里窜回来。
这小东西不是预警危险,而是拖着一个东西回来的,那是一只破旧但结实的军靴。
紧接着,苏晴的读心术捕捉到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充满警惕的意念,那是从不远处一个半塌的车库里传来的。
波动很弱,苏晴判断,可能是主人受伤不轻,但意识清醒,并且在努力收敛情绪,观察外界,且对方没有明显的恶意。
苏晴握紧了工兵铲,示意小五和囤囤警戒,自己小心地朝车库靠近。
车库门半塌,里面昏暗。
借着夕阳的余光,苏晴看到一个人影靠在最里面的墙角。
对方穿着破损的深色作战服,脸上有污迹和干涸的血痕,闭着眼,但胸膛微微起伏。
他的左腿小腿处,衣物被撕破,有包扎的痕迹,渗着暗红色的血。身边放着一个瘪下去的背包和一把看起来改装过的步枪,但枪口指着地面,没有对准门口。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沉静的眼睛,即使在虚弱和狼狈中,也锐利得像鹰。
他的目光落在苏晴身上,没有惊慌,没有祈求,只有冷静的审视和评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苏晴的读心术捕捉到的,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一种极度疲惫下的高度自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隔着一层迷雾的熟悉感?
男人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却异常平稳:“我路过这里受伤了,不过我没有恶意,你们有干净的水吗?我有吃的可以交换。”
他的语言简洁直接,同时缓慢地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双手,表示没有威胁。
苏晴没有立刻回答。
她正在快速评估。
男人受伤不轻,武器似乎还有威慑力但并未对准自己,态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明。
读心术反馈的意念虽然疲惫,但稳定,没有掠夺者那种暴戾和贪婪。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这双眼睛,这个声音,有点说不出的熟悉。
可她确定,在废土世界没见过这个人。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握着工兵铲的手没有放松。
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然后吐出两个字:“陆沉。”
苏晴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沉?!
同名同姓?还是……
她紧紧盯着男人的脸,试图从污迹和疲惫下找出熟悉的轮廓。
可是,第一个世界的陆沉,是商界精英,衣着考究,气质深沉但儒雅。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是末世挣扎的战士,伤痕累累,眼神锐利如刀。
两人完全不同。
但那份奇异的熟悉感,和这个名字……
“你从哪里来?”她追问道。
陆沉又咳嗽了两声,声音更哑。
“我在北边……被一群变异的‘掘地虫’追散了队伍……之后迷路了,受伤后开始在这边养伤。”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
废土之上,遍布变异动物,这种失散太常见了。
苏晴内心挣扎。
救呢,风险未知;不救呢,读心术没有感受到恶意,而且……他叫陆沉。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小五,回去拿点水和食物过来。”
她吩咐道,然后看向陆沉。
“我们可以给你一些帮助,但有几个条件。”
陆沉的目光微微闪动:“你说。”
“第一,武器由我们暂时保管,直到你伤势稳定,我们确认你没有威胁才能还给你。”
“第二,你需要付出相应的劳动或等价的物品作为交换。”
“第三,如果你有任何危害我们安全的举动,我们会立刻驱逐你,甚至反击。”
“同意,就帮你。不同意,给你一点水和食物,你自行离开。”
条件有些苛刻,可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要求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陆沉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合理,我同意。”
他主动将身边的步枪推远了一些,然后尝试起身,却因为腿伤踉跄了一下。
苏晴上前一步,但没有扶他,只是将工兵铲换了个更便于防御的姿势。
小五很快拿来了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
陆沉接过去,道了声谢。
不过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克制地小口喝水,慢慢咀嚼饼干,动作间依然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节制与优雅。
这种气质在废土荒野中,格外突兀,也格外……让人在意。
苏晴看着他喝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第一个世界,那个在咖啡馆里,将丝绒小袋推到她面前,说着“前路或许艰难,但希望总在未知之处”的陆沉。
会是同一个人吗?可能吗?
无论是不是,眼前这个受伤的、名叫陆沉的男人,都注定要打破他们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了。
二人一鼠的求生小队,变成了五人一鼠。
废土的日子,永远不会平静。
但有了据点,有了同伴,有了逐渐积累的经验和物资,苏晴觉得,他们真的有机会,在这片残酷的世界里,不仅活下去,还要努力活得更好一些。
吃香喝辣或许还遥远,但至少,他们正在朝着那个方向,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夜幕降临,据点里,烛光摇曳。
受伤的小峰在妹妹小雅的照料下昏睡着;
小五好奇地偷偷打量新来的、沉默的陆沉;
囤囤在几个新成员之间嗅来嗅去;
苏晴则一边煮着简单的罐头炖菜,一边思考着未来的安排。
陆沉靠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但苏晴能感觉到,他那沉静的外表下,警惕的意识并未完全放松。
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家”,竟有几分温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