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未央

回到警局。王强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戴着手铐，。他看上去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不耐烦。他环视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单面镜、摄像头、记录仪，还有坐在对面的三个警察。杜贺之坐在主审位置，表情严肃。付翌楹坐在旁边，负责记录。许煜澈则站在单面镜旁，抱着手臂，眼神透露出为邻居感到惋惜的复杂。“王强，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杜贺之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许警官说了，就问问我那天晚上去哪儿了。”王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杜贺之翻开面前的文件夹，“10月17日，也就是大前天晚上，七点到次日凌晨五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有谁能证明？”王强愣了一下，还是配合的说:“我……我在外面。"“外面是哪里？具体位置。和谁在一起？”杜贺之追问。王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就……一个人，瞎转悠。”“瞎转悠了十个小时？，王叔，这说不过去吧？大半夜的，下雨天，您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十个小时？遛弯儿呢？还是说要去当道士了，捉几只鬼玩呢？”付翌楹停下笔，抬起头，打趣道。王强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心情不好，不行吗"“为什么心情不好？”杜贺之抓住话头。王强忍不住皱了皱眉说:“家里吵了一架，烦，就出来了。付翌楹开口道:“和谁吵？为什么吵？”王强的眼神躲闪起来:“就……就家里那点破事。杜警官，这跟你们要查的案子没关系吧？”“有没有关系，我们说的不算，证据说的才算。”杜贺之身体微微前倾，再次开口道:“王强，巷子口垃圾桶里发现的那把刀，你认识吗？”王强愣住了:“什么刀？我不知道啊。”“一把单刃匕首，生了锈的。”杜贺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推到王强面前，“仔细看看。”王强盯着照片，脸色渐渐发白:“我…我没有见过这把刀。”“可这上面有你的指纹啊”杜贺之的声音冷了下来，“清晰、完整，新鲜得很，你怎么解释？呢”王强用手去砸桌面，手铐撞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我根本没见过这把刀！怎么会…怎么会有我的指纹。”“你的指纹就在上面，王强，科学鉴定的结果，做不了假。而且，这把刀，就是杀死司古源的凶器。”付翌楹敲了敲记录本。审讯室里陷入死寂。王强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几秒钟后，他爆发出嘶哑的喊声：“我没有！我没杀人！你们冤枉我！小澈！小澈你说话啊！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杀人！”许煜澈缓缓走过来，在杜贺之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看向王强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关切，有为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职业性的审视。许煜澈开口，声音很轻:“王叔，你先别激动。我们只是问你指纹的事。你说你没碰过这把刀，那你的指纹怎么会

，是不是有别人拿过你的东西，提取了你的指纹，放在那把刀上，然后陷害你呢，王叔，你好好想想。”只要王强说是的，这一句话可以帮王强摆脱困境的，你是王强的救命稻草，可以让这一个案件重新再调查一次。但陷入恐慌的王强没能抓住这根稻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根本没见过这把刀！什么生锈的刀……我家里都没有这种东西！你们要相信我！小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胆子小，我连杀鸡都不敢，我怎么可能杀人！”“人是会变的，王叔。”许煜澈轻声说，语气里带着遗憾，“而且，我们调查到，你和死者司古源有过冲突，在夜星酒店，你曾威胁过他。有这回事吧？”王强噎住了，脸色从苍白转为死灰。“我……我是说过气话，但那只是吵架！吵架说的话能当真吗？我就是个粗人，嘴上没把门，但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那你怎么解释你的指纹在凶器上？”杜贺之再次将问题拉回核心，“还有，案发当晚，你行踪不明，无法提供任何不在场证明。王强，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你真是清白的，那就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王强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他给不出解释，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指纹会出现在凶器上。那个晚上，他在外面，因为和妻子大吵一架，他去了城郊的一个地下赌场，输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然后在廉价小旅馆里窝到天亮。这些，他不能说。赌博，家暴，任何一条被坐实，都会让他坐牢。“我……我想见律师”王强声音嘶哑的说道。“可以"杜贺之点了点头。审讯暂时中止。王强被带往拘留室。走出审讯室，杜贺之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胜利在望的表情。“基本可以定了。动机、时机、物证，链条完整。就算他不认，零口供也够送检了。”付翌楹兴奋地搓着手：“杜老师，咱们这次是不是破案神速？这才天！”杜贺之笑了笑，点了点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许煜澈：“小许，你怎么看？刚才在里面，你好像还想在……”许煜澈从沉思中回过神，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杜老师，我只是觉得……王叔的反应不像装的。他是真的震惊，真的不明白指纹怎么会出现在刀上。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被陷害了呢？”杜贺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带着笃定：“小许，你心善，这是好事。但干我们这行，不能光看表情。表情能骗人，证据不会错，那把刀上的指纹，是铁证。至于他为什么震惊，很多凶手在铁证面前都会表演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我见多了。”“可是，那个模糊的指纹……”许煜澈提出疑虑。

“那很可能只是个干扰项，或者根本就是以前的旧痕，与本案无关。”杜贺之摆摆手，“破案要抓主要矛盾。现在主要矛盾就是王强。等检察院批捕，这案子就算结了。走，我请你们吃宵夜，庆祝一下。”付翌楹欢呼一声，拉着许煜澈就走。许煜澈跟着走了，心想：对，杜老师说得对。证据不会骗人。所以，王强只能是凶手。

与此同时，刑侦支队另一端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唐槐明站在白板前，白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时间线和关系图，司古源的名字在正中央，像一只蜘蛛，延伸出无数丝线。周正和陈恪各自对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打印机嗡嗡作响，不一会，吐出一张又一张资料。“唐队，司古源的社会关系基本理清了。”周正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一叠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唐槐明，开口道:“这小子真是人渣，高利贷、暴力催收、性骚扰、打架斗殴……光是有记录的报警就有十七次，但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恨他的人，能从湖南排到广东。”唐槐明快速浏览着名单，然后把名单放在桌子上说道:“重点标注有暴力前科，且案发前后行踪存疑的。”“在筛了。”陈恪接过话头，指着电脑屏幕，“说实话，唐队，按照这个筛选法，嫌疑人名单还是太长，再说了，证据…我不是怀疑唐队你的能力，就是说证据都指向王强，然后呢？王强也和司古源发生了冲突，然后呢王强这个人嘛也是比较记仇的，所以王强也是第一嫌疑人嘛。"唐唐槐眠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看外面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