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住院总稍后半步的位置,身姿挺拔得像一把新开封的手术刀,连那身普通的白大褂在他身上都显得异常服帖利落。他正微微侧头听主任说着什么,下颌线的弧度冷硬,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垂落在手里的病历板上,专注而疏离。晨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切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漠的金边。
沈清欢的脚步骤然钉在原地,怀里的病历夹边缘硌得胸口生疼。血液似乎轰的一声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怎么是他?他不是应该在美国顶尖的医学院深造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市一院,出现在心胸外科,出现在她拼命挤进来的实习轨道上?
记忆的碎片带着陈年的尖锐呼啸而至。高中礼堂里,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领奖,目光掠过台下时,那份无意却刺人的优越感;数学竞赛颁奖后,他拿着奖杯,对她说的那句“可惜,你还是差一点”;还有无数个日夜,她把他当成必须跨越的目标,憋着一口气把自己逼到极限,换来的或许只是他排名榜上始终压她一头的名字,以及偶尔相遇时,他那平静无波、仿佛她的一切努力都不值一提的眼神。
死对头。这个词贯穿了她整个斗志昂扬又酸涩不堪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