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几乎凝成实体。陈锦州的好友林涛冲进艺术馆仓库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几具熟悉同事的躯体以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弹孔狰狞,地面散落着碎裂的石膏像和翻倒的展架,一片狼藉。他的目光在惨状中疯狂搜寻,心脏几乎停跳——在仓库深处的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锦州!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上,身下也洇开一片暗红。
“锦州!” 林涛嘶吼着,恐惧和悲痛攫紧了他的喉咙,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他颤抖着手将陈锦州翻过来,触手一片冰冷湿黏,是血!他慌乱地探向颈动脉,指尖下传来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巨大的希望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还活着!锦州,醒醒!撑住!” 他一边呼喊,一边试图检查陈锦州身上的伤口,是肩部的贯通伤,失血严重但似乎避开了要害。他正想撕下衣服给陈锦州做紧急包扎,身后,靠近仓库大门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微的、鞋子踩在碎玻璃上的脆响。
林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谁?幸存者?还是……他猛地回头,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急剧收缩。逆着门外透进的微弱天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轮廓熟悉得令人心寒——是警察局局长赵文卓!林涛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那句“局长!快叫救护车…”卡在了喉咙里。赵文卓脸上没有任何属于救援者的急切或悲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猎物般的平静。他右手垂在身侧,戴着一副薄薄的黑色橡胶手套,在昏暗中泛着不祥的光泽。
“局……”林涛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砰!”
枪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震耳欲聋,带着毁灭性的回音。林涛的身体如同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胸口瞬间爆开一团血花。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困惑与难以置信中,身体向后重重仰倒,眼神死死盯着赵振邦,生命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定格为一个无声的质问。
赵文卓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涛的尸体倒下,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处理掉一件碍事的垃圾。他动作沉稳而高效,如同演练过无数次。他走到林涛的尸体旁,确认死亡。然后,他转向昏迷不醒的陈锦州。
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近乎粗暴地抓住陈锦州无力的右手。他掏出那把刚刚夺走林涛性命的手枪——一把没有任何登记信息的“枪”——然后,极其仔细地、用力地将陈锦州沾着血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牢牢地按在冰冷的枪柄和扳机护圈上,确保留下清晰、完整的握持痕迹和指纹。最后,他将手枪塞进陈锦州虚握的手中,摆成一个仿佛是他握着枪脱力滑落的自然姿态。
做完这一切,赵文卓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被他精心布置过的“第一现场”:昏迷的“凶手”陈锦州手握凶枪,旁边是刚刚被他“灭口”的目击者林涛,以及其他几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破坏的监控早已成为死局。完美。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任何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舞台上的道具。他转身,身影迅速没入仓库外的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笼罩着这片精心设计的罪恶现场。
审讯室里,陈锦州百口莫辩。他反复解释艺术馆事件的实情,却无人指正。那把凭空出现的手枪,成了铁证。门开了,赵文卓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警察。
“陈锦州,”赵文卓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你好友林涛的死亡证明刚下来。” 他示意警察递过文件。陈锦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赵文卓又拿起桌上的聊天记录和那把沾血的手枪:“这些,都指向你是艺术馆枪击案的凶手。”
陈锦州的情绪瞬间崩溃:“这不可能!我不是凶手!” 他拍打桌子,声音嘶哑。赵文卓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审讯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走近几步,目光如刀:“谁叫你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呢?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陈锦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赵文卓看到这复杂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好想想,你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陈锦州在无尽的懊悔与痛苦中等待结案。
陈锦州被停职关进拘留所。这里的人都不待见他,处处针对。几天后,赵振邦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放了他。” 赵振邦压下心中的不安,最终还是释放了陈锦州。
但舆论没有放过他。陈锦州走在回家的路上,恶言如潮水般涌来:“凶手!”“伪君子!” 他低头加快脚步,痛苦、自责、愤怒交织成一张网,几乎将他窒息。
回到家,母亲迎上来:“怎么现在才回?平时不都忙工作吗?” 陈锦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放假了。” 悲伤却无法掩盖,他上前抱住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没有落下。
这些天,陈锦州每天买醉。他常去一家酒吧,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这天,他再次醉醺醺地走进酒吧,却被几个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他们举着酒杯凑过来:“帅哥,喝一杯?” 陈锦州迷迷糊糊摆手拒绝,他们却不肯离去。其中一人直接上手撩拨他的头发。
陈锦州恼怒地推开那人,这时背后传来一声低沉而威严的:“放开他。” 那几人瞬间落荒而逃。陈锦州转头,没有看清来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小文……” 陈锦州声音沙哑,在酒精作用下更显楚楚可怜。他起身抱住赵文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脱身,那个麻烦送我回去,好吗?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局长赵文卓看着怀中醉眼朦胧、双颊酡红、声音沙哑带着不自知依赖的陈锦州,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强烈征服欲和扭曲占有的冲动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这个平时对他冷若冰霜、甚至带着隐隐敌意的下属,此刻竟如此脆弱地倒在他怀里,像只迷途的羔羊。他眼底的暗色翻涌,没有半分犹豫,手臂用力将陈锦州更紧地箍住,沉声道:“好,我送你。”
他没有带陈锦州回家。车子驶向了他位于城郊的高档公寓。借口是现成的——他确实“不知道”陈锦州具体的住址,而醉成这样,送回警局宿舍也不合适。
陈锦州被半扶半抱着弄进了局长宽敞却冰冷的公寓。浓重的酒意和车上的颠簸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刚被扶进卧室,接触到柔软的床铺,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猛地袭来。他挣扎着推开局长,踉跄地冲进卧室连接的浴室,对着马桶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吐空了胃里的灼烧,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虚弱。他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大口喘息。
赵文卓跟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递过一杯温水。“喝点水,漱漱口。”
陈锦州迷迷糊糊地接过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地聚焦在眼前的人脸上。那张熟悉的脸——威严、沉稳,曾是他敬畏的上司,更是……将他推入深渊的元凶!艺术馆的惨状、审讯室的威逼、拘留所的白眼、街头的辱骂……所有被酒精暂时压下的痛苦、愤怒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酒意猛地退去大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极力控制的冷静和疏离:“谢谢局长……这里是您家?太打扰了,我……我得回去了。” 他放下水杯,脚步虚浮却坚定地想要绕过赵文卓离开浴室,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你这样子怎么走?” 赵文卓伸手拦住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挽留,身体却像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不…不用麻烦,我打车。” 陈锦州摇头,执意要走。他只想逃离,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我说了,留下!” 赵文卓的声音陡然转冷,伪装的温和面具瞬间撕裂。他见陈锦州执意要走,眼中戾气一闪,猛地出手!他一把抓住陈锦州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骨头,然后狠狠地将猝不及防的陈锦州拽回来,重重地按在冰冷的浴室瓷砖墙壁上!陈锦州的后背撞上坚硬的墙面,发出一声闷响,痛得他眼前发黑。
“你干什……” 陈锦州的惊呼被粗暴地打断。
赵文卓用身体死死压制住他,一只手牢牢钳制住他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接着,一个带着绝对掌控和侵略意味的吻,狠狠地、不容抗拒地压了下来!
冰冷的唇瓣贴上来的瞬间,陈锦州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酒精彻底蒸发殆尽!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唔…!” 他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身体,试图摆脱禁锢。但赵文卓的力量远胜于他,多年的体能训练和此刻的疯狂欲望让他像铁箍一样难以撼动。陈锦州感觉肺部的空气被急剧挤压,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急促而混乱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呜咽。
屈辱、愤怒、恐惧交织成一张网,将他死死缠住。就在赵文卓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肆无忌惮,一只手甚至开始撕扯他衣服时,一股求生的本能伴随着巨大的爆发力从陈锦州体内涌出!他猛地屈膝顶向对方,同时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一推!
赵文卓猝不及防,被顶得闷哼一声,钳制的手腕稍有松动。陈锦州趁机挣脱,不顾一切地冲向卧室门口!
“想跑?!” 赵文卓暴怒,反应极快。他两步追上,在陈锦州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地向后一拽,用尽全身力气将陈锦州像破布娃娃一样甩了出去!
“啊!” 陈锦州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向那张大床。他重重地摔在床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肩胛骨传来剧烈的刺痛,瞬间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失去反抗能力。
赵文卓像猎豹般扑了上来,沉重的身躯将他彻底压住,断绝了他最后一丝逃脱的希望。陈锦州如同坠入冰冷的深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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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在陈锦州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空洞失焦的眼睛上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死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崩塌感几乎将他碾碎。趁着赵文卓还在沉睡,他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逃离地狱般,无声而迅速地穿上被扯坏的衣物,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间充满罪恶与屈辱的公寓。
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个暂时还能提供一丝遮蔽的“家”。而等待他的,是更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处可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