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开,盘古斧劈鸿蒙的巨响震碎亘古沉寂。清气如银纱扶摇,循着天地灵气的轨迹攀升,织就九重天界的琼楼玉宇,云涛漫卷间仙气氤氲;浊气似熔铁沉坠,轰然堆叠成十八层魔域的嶙峋峰峦,黑气缭绕中鬼哭狼嚎不绝。天地交界的灰色地带,云雾流转间晕染出山川河湖、市井炊烟,人间万般气象在朦胧中悄然孕育——仙者踏云追慕长生奥义,衣袂流光映着长生树的年轮;魔者执刃沉醉厮杀盛宴,獠牙上的血珠滴落成猩红沼泽;凡人在田垄间躬身劳作,喜怒哀乐随日出日落轮回,构成三界最鲜活的底色。
忘川河畔,镇界石斑驳如老龟背甲,青苔爬满岁月刻痕,像位迟暮老者默默伫立。千万年来,它静看三界维持着微妙平衡,直到魔域的战鼓如惊雷炸响。黑旗遮天蔽日,魔兵踏碎忘川水,血色顺着河流蔓延,瞬间浸染人间疆土。昔日炊烟袅袅的村落被冲天火光吞噬,妇人怀中婴儿的啼哭撕裂空气,老者踉跄跌倒在血泊中,衣袖被燃烧的房梁引燃;良田龟裂如蛛网,禾苗在魔气中枯萎发黑,江河倒流的浪涛卷着浮尸,拍碎城墙的瞬间,砖石飞溅如泪。妖邪从地缝中钻出,青面獠牙的影子在废墟上跳跃,哭喊声在空旷原野中无限回响,曾经的世外桃源转眼沦为瓦砾堆,肥沃良田化作荒芜沙场,山川崩塌、大地龟裂,人间转瞬沦为满目疮痍的末世。
仙魔鏖战经年,仙界金光与魔域黑气在天际碰撞,惊雷滚滚中,仙者御剑穿梭如流星,魔兵嘶吼着化作黑烟重组。最终仙界凭诸多法力高强者击退魔族,双方在镇界石旁订立百年和平之约,可人间依旧断壁残垣,风卷沙尘掩埋满地白骨,侥幸存活的百姓在绝望中挣扎,奢望着一处安身之所。
无人留意,荒草萋萋、阴气森森的古墓深处,腐叶堆中钻出一株彼岸花。花瓣鲜红如凝血,每一次舒展都贪婪吸食着亡者精气,红光渐盛间,花影扭曲幻化成女子身形——肌肤胜雪,眼眸如血,裙摆缀满细碎花瓣,在黑暗中静静伫立。
三千年光阴弹指而过。
妖界大殿内,烛火摇曳,黑衣侍卫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寒气与急促的呼吸交织:“参见尊上!魔族异动再起,边境魔气翻涌,三千年和平恐将崩塌!”
女子斜倚王座,指尖捻着一片鲜红花瓣,红唇勾起冷冽弧度。她眼底闪过妖异红光,声音似浸了寒冰,又带着焚尽一切的炽热:“魔族?不过是群嗜杀的疯狗,刀锋永远对着同族与外敌。”她起身时,裙摆扫过地面,花瓣簌簌落下,“我妖族蛰伏三千年,如藤蔓攀附暗夜,凭亡者精气重塑肉身,昔日威震四方的荣光,岂容就此埋没?”
“既然魔族要战,便让他们自相残杀。”她抬手抚过暗红长袍,衣料上的血色似在流动,“而我,要化作人族的一缕暗影。既能掩人耳目,更能于无声处起惊雷。”
殿外天光如刃,穿透云层灼得人眼生疼。女子嘴角笑意愈发浓烈,指尖划过袍角,语气带着嗜血的期待:“这颜色,还不够红。是时候,用三界的血,再镀一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