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被剪断的银线,勉强刺破房间里沉闷的安静。花海是被一阵淡淡的米香唤醒的,鼻尖动了动,混沌的意识里先浮起的,是猫头鹦的身影。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宿醉般的疲惫感还黏在四肢百骸上,头也隐隐作痛。昨晚又梦见了学校的场景——课桌里被塞满的垃圾、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还有那些刻意避开他的眼神,像潮水般将他淹没,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低声的安抚在耳边响起,才将他从噩梦里拉出来。
“醒了?”猫头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袅袅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炖了小米粥,放了点你爱吃的红枣,趁热喝。”
花海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靠在床头。猫头鹦走过来,将碗递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花海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份触碰,甚至开始贪恋这份温暖,他发现自己开始离不开猫头鹦。毕竟在学校里,他连一句真心的问候都得不到,只有猫头鹦,会每天准时出现在他身边,带着温热的食物,和他说说话。
粥的温度刚刚好,入口软糯香甜,红枣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驱散心底那一丝莫名的寒意。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猫头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温柔”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牢牢包裹。
“今天感觉怎么样?”猫头鹦忽然开口,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微凉让花海忍不住颤了一下。
“还好。”花海的声音有些沙哑,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递还给猫头鹦,“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多休息,”猫头鹦接过碗,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我已经跟学校帮你请了假,这几天不用去上课,好好在家养着。”
花海没有异议,只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对学校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那里只有无尽的孤立和冰冷。
还记得上周在学校,他抱着书本走在走廊上,迎面走来几个以前霸凌过他的同学,故意撞了他一下,书本散落一地。他蹲下去捡,耳边却传来他们的哄笑:“哟,这不是花海吗?怎么一个人啊?没人愿意跟你走在一起吧?”
“看他那苍白的样子,是不是快不行了?”
“听说猫头鹦每天都给你送吃的,他该不会是可怜你吧?”
那些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浑身冰冷。他想反驳,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地捡着书本,直到眼泪掉在书页上,晕开了字迹。就在这时,猫头鹦出现了,他快步走过来,将那些同学赶走,然后蹲下来,温柔地帮他捡书,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从那以后,猫头鹦每天都会提前离开学校,给他带精心准备的饭菜。早上是温热的粥,中午是营养均衡的便当,晚上是浓稠的汤品。花海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心里充满了感动,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上课的时候常常头晕目眩,注意力无法集中,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有一次上体育课,他只是跑了几步,就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好旁边的同学扶住了他,可那些同学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嫌弃和嘲讽。
“他怎么这么弱啊?”
“该不会是装的吧,想博取同情?”
“咦,得不到关注开始装病了?”
他很想为自己辩解他想说自己没有,但是他也知道他的辩解别人根本不会听。他听着那些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那天下午,猫头鹦来接他,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立刻皱起了眉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花海靠在他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他不想让猫头鹦担心,也不想再提起学校里的那些事。
接下来的几天,花海的状态越来越糟糕,稍微动一下就会气喘吁吁,还常常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猫头鹦依旧每天按时给他送来一日三餐,温柔地照顾他,却绝口不提带他去看医生的事。
这天傍晚,花海难得有精神,想起身在房间里走一走。刚走到窗边,就听到楼下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学校里那些孤立他的同学。
“听说了吗?花海那家伙最近没来上学,好像是生病了。”
“生病?我看是被我们吓得不敢来了吧!以前那么嚣张,现在还不是怂了?”
“啧啧,真是可怜,听说他现在跟那个叫猫头鹦的走得很近,不知道被玩得有多惨呢……”
那些话语再次刺痛了花海,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响。楼下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要上来。花海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冰凉,下意识地躲到了门后。
就在这时,猫头鹦回来了。他看到花海躲在门后,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立刻快步走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猫头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花海靠在他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但是他的情绪异常激动:“我不要……上学了,我不想要在学校带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说完花海晕了过去,口中仍然喃喃道我要回家。
猫头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抱着花海的手也紧了紧。看着花海安静的侧脸,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花海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乖,没事的,会过去的,好好睡一觉吧。”
猫头鹦在床边看着花海,花海似乎做了噩梦,一直在重复,不是我,我不是,不要过来。突然花海惊醒了过来。那天晚上,花海靠在猫头鹦怀里,一夜未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差,身边还有那些恶意的针对,只有猫头鹦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越来越依赖猫头鹦,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是不是生病了?”深夜,花海靠在猫头鹦怀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别胡思乱想,”猫头鹦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办理了休学手续,等你养好了身体再去吧!”
花海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差,却不知道原因。他依赖的人就在身边,可他却觉得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害怕。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花海苍白的脸上,也落在猫头鹦垂着的眼睫上。猫头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他轻轻拍着花海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温顺的宠物,指尖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了花海的手腕,那里的皮肤细腻而脆弱,像一触即碎的玻璃。
花海渐渐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微弱。在他陷入沉睡的瞬间,眼角似乎滑落了一滴泪,很快就被猫头鹦轻轻拭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像一首无声的挽歌,老巷子的蜘蛛网一只萤火虫悄然落网,而蜘蛛慢慢用蛛网将萤火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