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宝的余温早已散尽,花海坐在教室里,浑身像裹了层寒冰。窗外的阳光明明炽烈,落在他身上,却连一丝暖意都透不进来,只觉得刺眼——那是属于别人的光明,与他无关。
他以为上次猫头鹦的解围,能让张强他们收敛几分,却忘了,恶意一旦被纵容,只会疯长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花海正低头抄写笔记,后颈突然被人狠狠揪住,头发被扯得生疼,整个人被强行拽得后仰。“哟,还挺认真啊,好学生?”张强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恶意,凑到他耳边,气息浑浊又难闻,“上次有那个学长护着你,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花海疼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墨水溅了一桌子,也溅脏了他的校服袖口。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哄笑,没有人上前帮忙,所有人都像看一场热闹,眼神里的冷漠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
“放开我……”花海的声音沙哑,带着绝望的颤抖。
“放开你?”张强嗤笑一声,手一松,花海重重地摔回椅子上,后脑勺磕在椅背上,眼前瞬间发黑。紧接着,他感觉有人往他的衣领里塞了什么东西,冰凉、黏腻,还带着刺鼻的气味——是几只死蟑螂。
“啊!”花海猛地弹起来,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衣领,想要把那些东西弄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混合着恐惧和屈辱。
张强他们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对着他狼狈的样子拍照。“怪胎就是怪胎,连蟑螂都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拍下来发群里,让大家都看看他的丑态!”
那些笑声、嘲讽声,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种溺于寒水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像被按在冰冷的水底,拼命挣扎,却连一丝空气都吸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
他不敢反抗,不敢哭闹,只能死死地咬着唇,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一整天,噩梦都没有停止。他的课桌里被塞满了垃圾和发霉的面包,水杯里被倒进了粉笔灰和墨水,甚至有人在他的椅子上涂了胶水,他站起来时,裤子被粘得紧紧的,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每一次,他都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的世界,再次被黑暗彻底笼罩,猫头鹦带来的那一丝微光,仿佛也被这浓重的阴影吞噬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花海几乎是逃着走出了教室。他不敢走大路,只能绕着最偏僻、最狭窄的小巷往家走,脚步慌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生怕再遇到张强他们。
可他终究没能躲开。
就在他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时,张强他们突然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木棍,堵住了他的去路。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传来的微弱光线,照亮了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张强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声音里满是恶意,“上次有那个学长帮你,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花海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身后已经是死胡同,冰冷的墙壁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
“你们……你们别过来……”花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里充满了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别过来?”张强挑眉,一步步逼近他,手里的木棍高高举起,“我们就是要过来,你能怎么样?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木棍挥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花海的胳膊上。剧痛瞬间炸开,花海疼得闷哼一声,胳膊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紧接着,更多的木棍落在他的背上、腿上,每一下都带着刺骨的疼。
“打!给我往死里打!”张强嘶吼着,眼里满是暴戾。
花海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任由他们打骂。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绝望,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想起了猫头鹦,想起了他温柔的笑容和温暖的手,可那束光,此刻却那么遥远,远得他无论怎么伸手,都抓不到。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像一道闪电,一脚将张强踹倒在地。
“你们住手!”
是猫头鹦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花海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猫头鹦的脸上满是戾气,眼神冰冷地盯着张强他们,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张强他们瞬间停下了手,脸上的狰狞也凝固了。
“又是你?”张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踹疼的肚子,色厉内荏地说道,“这是我们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连你一起打!”
“跟我没关系?”猫头鹦冷笑一声,挡在花海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他是我的人,你说跟我没关系?”
他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威慑力,虽然身材和张强他们差不多,却让张强他们莫名地感到一阵害怕。
“你……你别太过分了!”张强硬着头皮说道,手里的木棍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过分?”猫头鹦一步步逼近张强,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们对他做的这些事,才叫过分!今天,我就替你们的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说着,猫头鹦就冲了上去,和张强他们扭打在一起。他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异常勇猛,很快就把张强他们打得节节败退。张强他们见状,知道打不过,骂骂咧咧地扔下木棍,狼狈地跑了。
巷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猫头鹦立刻转过身,蹲下身,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花海,眼里的怒火瞬间被心疼取代。“花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花海浑身是伤,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摇了摇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猫头鹦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责。
花海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抱着猫头鹦的腰,失声痛哭起来。“呜呜……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我好疼……”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走了,我在这里。”猫头鹦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安抚着他,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哭了很久,花海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猫头鹦,眼里满是依赖和无助。“猫头鹦……我……”
“我知道你害怕。”猫头鹦打断他,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要不,你暂时搬到我家去住吧?我家就我一个人,很安静,他们也找不到你。”
花海愣住了,眼里满是惊讶。搬到猫头鹦家去住?和他一起生活?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他很想答应,很想一直待在猫头鹦身边,很想永远逃离那些黑暗和痛苦。
可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猫头鹦不解地看着他,“在这里,他们还会欺负你的。”
“我……我配不上。”花海低下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是怪胎,是个累赘,是灾星,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而且……而且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团烂泥,而猫头鹦是那么耀眼的光,他不配靠近,更不配玷污那束光。
猫头鹦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花海的头,温柔地说道:“傻孩子,你不是怪胎,也不是累赘。在我眼里,你很好,非常好。我不会觉得你麻烦,也不会觉得你狼狈。我只想保护你,只想让你好好的。”
“可是……”花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猫头鹦打断了。
“别可是了。”猫头鹦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真,“我给你时间考虑,好不好?不管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家门,永远为你敞开。”
花海看着他,眼里满是感动,眼泪又开始掉下来。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地说道:“嗯……谢谢你,猫头鹦。”
猫头鹦笑了笑,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温柔地说道:“跟我不用这么客气。走吧,我送你回家。”
说完,猫头鹦扶着花海,一步步走出了那条漆黑的小巷。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花海靠在猫头鹦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和力量,看着猫头鹦的侧颜,花海的内心波荡起伏,情感告诉他猫头鹦非常非常优秀他想依赖他,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会给猫头鹦带来很多很多麻烦。
回到家中,老巷子的电源极度不稳定,花海只能点燃一根蜡烛,看着蜡烛的火焰渐渐入迷,他太专注于那团跳动的火焰,太渴望那份虚幻的温暖,以至于忽略了蜡烛火焰上一只蚊虫飞入了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