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市染成一片深沉的蓝黑。然而,城市的中心,位于江北区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此刻却是一片沸腾的星海。数以万计的灯牌闪烁着七种不同的色彩,汇聚成一片璀璨的银河,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顶棚。
这里是时代少年团“青春风暴”巡回演唱会的最终场。
舞台上,七个少年在追光下挥洒着汗水,每一个精准的舞步,每一句饱含情感的演唱,都能引发现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他们是这个夜晚当之无愧的王者,是无数粉丝眼中最耀眼的光。
马嘉祺站在中心位,额角的汗水在灯光下晶莹闪烁。他微笑着望向台下那片属于他们的星海,胸腔因剧烈的舞蹈而起伏。作为队长,他享受着此刻的荣光,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他的共情能力像一根敏感的天线,在集体狂欢的炽热情绪下,似乎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不谐信号。那感觉,就像温暖的血液中混入了一滴冰渣,转瞬即逝,却让他脊背莫名一凉。
“可能是太累了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将那一丝异样强行压下,更加投入地唱出下一句歌词。
丁程鑫一个利落的空翻,稳稳落地,引爆又一轮尖叫。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观众席的前排,这是他的习惯,即使在最投入的表演中,也会保持一份对环境的警觉。今晚,似乎有几束目光,并非纯粹的狂热,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他不动声色,将这几个方位记在心里。
宋亚轩闭着眼,沉浸在歌曲的情感中。他的“绝对音感”让他对声音的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体验。此刻,除了震天的音乐和欢呼,他似乎还能听到万人体温蒸腾出的热气声,荧光棒挥舞时产生的微弱风声,以及……某种极其细微的、类似金属摩擦的“滋滋”声,断断续续,来自舞台斜上方的顶棚设备区。他微微蹙眉,以为是某件音响设备出了小故障,并未太过在意。
刘耀文在走位间隙,习惯性地按了按藏在耳返里的微型通讯器,确认信号畅通。这场演唱会安保级别极高,他私下里还加固了团队耳返和几个关键机位的连接线,并设置了应急程序。一切正常。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酷酷的笑容,引来又一片尖叫。
张真源的力量感在群舞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爆发的张力。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像计算机一样处理着舞台动线、成员位置和即将到来的环节转换,确保整个表演如精密齿轮般咬合无误。
严浩翔的rap段落如同利剑出鞘,字字铿锵,他的眼神锐利,在与观众互动时,大脑飞速为台下那几个被丁程鑫和他同时注意到的“审视者”做着初步侧写:年龄、性别、可能的职业……信息太少,无法结论,但已标记为“需留意对象”。
贺峻霖用他清亮的嗓音唱着和声部分,脸上始终洋溢着治愈的笑容。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已经将舞台各个出入口、工作人员的位置、甚至灭火器的摆放点都扫描并记在了脑中。这是他的本能,一种对环境的绝对记忆。
终于,最后一首歌曲的前奏响起,演唱会接近尾声。全场观众起立,打开手机手电筒,整个场馆化作一片温柔的星海。七少年站成一排,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女孩们。
“谢谢大家!我们是——时代少年团!”
烟花在体育场上空轰然绽放,将夜空点亮,也标志着这次巡回演唱会的圆满成功。
回到后台,喧闹和兴奋依旧持续。工作人员们互相道着辛苦,脸上是卸下重担的轻松笑容。七个人被簇拥着回到宽敞的化妆间,几乎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成功了!我们做到了!”贺峻霖欢呼着,声音带着嘶哑,却充满喜悦。
“终于结束了,我现在只想睡上三天三夜。”刘耀文揉着肩膀,瘫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马嘉祺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兄弟们虽然疲惫却洋溢着成就感的笑脸,心中那丝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多久。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团队的执行经纪人,也是他们TNT小组的唯一官方联络人——林姐。她的脸色不像其他工作人员那样放松,反而带着一丝凝重,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
“大家辛苦了,演出非常完美。”林姐先惯例表扬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不过,有件事需要你们看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原本瘫坐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倦意被专注取代。无关的工作人员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信号,默契地悄然退出了化妆间,并带上了门。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七人和林姐。
“怎么了,林姐?是……‘那边’的消息?”马嘉祺作为队长,率先开口。他口中的“那边”,指的是他们真正的上级——国家安全部门特别案件顾问中心。
“不算正式任务,但很蹊跷。”林姐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中间的茶几上,“这是今晚演唱会进行到中途时,安检处在VIP通道入口收到的。指名要交给你们七个,送件人放下就走了,没留下任何信息。”
那是一个标准A4大小的牛皮纸袋,封口用普通的胶水粘着,表面除了用打印的宋体字写着“时代少年团 亲启”外,没有任何其他标识。
“粉丝礼物吗?怎么送到这里来了?”张真源有些疑惑。通常粉丝礼物会有专门的收集通道,不会这样直接送到后台。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林姐指了指文件袋,“安检的X光机显示里面没有危险物品,像是一叠纸。但送来的方式……太刻意了。而且,你们看收件人名字。”
众人的目光落在“时代少年团”几个字上。宋亚轩眼尖,低呼一声:“这打印的字……墨迹好像不太一样?”
严浩翔凑近仔细看了看,沉声道:“不是不太一样,是‘时代少年团’这几个字,和‘亲启’两个字,根本不是同一台打印机打出来的!墨色深浅和字体微结构有细微差别。” 他擅长观察细节,立刻发现了异常。
丁程鑫已经戴上了随身携带的 forensic gloves(勘查手套),这是他的习惯。“我来打开。”
他小心翼翼地用裁纸刀挑开封口,避免破坏可能的指纹痕迹——尽管他知道,对方既然敢这样送来,留下有效指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文件袋里,果然只有一叠A4打印纸。
丁程鑫将纸张倒在茶几上,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最上面一张,是一副放大的、经过处理的黑白照片。照片的背景,赫然就是他们刚刚表演的舞台!而照片的中心,用猩红色的、模仿血迹的笔触,画着一个极其诡异扭曲的图案——那像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古老钟表,时针和分针扭曲地指向不同的数字,整个图案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图案下方,是一行同样猩红的打印字:
“当第七十一次钟声敲响,星光将在暗影中陨落。”
“这……什么意思?恐吓信?”刘耀文皱紧了眉头。
贺峻霖已经拿起手机对着照片和文字快速拍照存档,他的大脑像高速扫描仪一样开始记忆每一个细节。
“第七十一次钟声?指的是什么?演唱会的次数?还是别的什么?”张真源开始快速逻辑推演。
马嘉祺拿起那张纸,他的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情感冲击猛地向他袭来——不是愤怒,不是憎恨,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期待感?还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这感觉让他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但他迅速调整呼吸,强压了下去。“这纸上的‘情绪’很强烈,送信人……很不一般。”
宋亚轩接过马嘉祺递来的纸,没有去看图案和文字,而是将纸凑近耳边,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然后闭上限,侧耳倾听。几秒后,他睁开眼,眼中带着惊疑:“这纸……有声音。”
“纸有声音?”丁程鑫不解。
“不是文字内容,”宋亚轩解释道,“是纸张本身。它在非常非常慢速地振动,发出一种接近次声波的频率,普通人绝对听不到。但我能感觉到……这种振动,很像……很像某种老式机械钟表内部齿轮转动时带动的空气波动,只是被放慢和扭曲了无数倍。”
机械钟表?这立刻让人联想到了那个诡异的钟表图案。
严浩翔拿起剩下的纸张快速翻看,下面几页,竟然是这座城市过去几年里几起悬而未决的失踪人口案的新闻报道打印件!失踪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有学生,有上班族,有老人。但严浩翔敏锐地发现,每份打印件的边缘,都用极细的笔标注着一些看似随机的数字和符号。
“这些案子……我记得。”贺峻霖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三年前‘幽影’结案后归档的卷宗里,有提到过这几起失踪案,当时被认为是独立事件,但卷宗备注了‘存在无法解释的疑点’。”
“幽影”,是他们TNT小组成立后联手破获的第一个大案,涉及一个利用次声波技术进行犯罪的团伙。那件事后,他们获得了现在的身份和能力认可。
现在,这封诡异的信,将那个旧案和眼前的威胁联系了起来。
“第七十一次钟声……”马嘉祺喃喃重复着,他走到窗边,望向远处城市中心钟楼的方向。巨大的钟盘在夜色中清晰可见,时针即将指向午夜十二点。
“如果‘钟声’是字面意思,”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那么距离下一次,也就是午夜钟声,还有不到三分钟。”
化妆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不是恶作剧。这封信,这个图案,这些旧案剪报,以及宋亚轩听到的“钟表振动”,都指向一个明确的、针对他们而来的阴谋。
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与“幽影”案的关系!甚至可能知道他们拥有特殊能力!
“耀文,”马嘉祺猛地转身,“能想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暂时屏蔽这个房间对外的声音吗?尤其是……钟声。”
刘耀文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思,飞快地从他的装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仪器,熟练地操作了几下:“搞定,简易声波干扰场,能有效衰减低频声音传入,但坚持不了太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23:59:30...
23:59:50...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远处那座巨大的钟楼。
当时针、分针、秒针在午夜十二点完美重合的瞬间——
“当——”
厚重、悠远的钟声,跨越城市的夜空,清晰地传来了一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钟声一声接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虽然经过刘耀文设备的衰减,但那份庄重与肃穆感依旧穿透而来。
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
马嘉祺握紧了拳头,丁程鑫身体微微前倾,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宋亚轩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声波的任何异常,刘耀文紧盯着设备屏幕,张真源在心中默数,严浩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窗外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贺峻霖则快速记录着每一秒的感受和环境变化。
第十声……第十一声……
钟声平稳地响着,似乎一切正常。难道理解错了?“第七十一次”并非指现实的钟声?
第六十八声……第六十九声……第七十声!
当第七十声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在等待那决定性的第七十一声时——
钟声,戛然而止。
预想中的第七十一声,并没有响起。
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远处惯常的车流声,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怎么回事?钟坏了?”张真源愕然。
就在这时,宋亚轩猛地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不对!有声音!来了!”
并非通过鼓膜,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末梢的、尖锐到极点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刺入了每个人的脑海!那声音无法形容,仿佛能撕裂灵魂!
几乎在同一时间,体育中心内外,所有亮着的灯光——舞台灯、景观灯、路灯、乃至远处大楼的霓虹——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明灭不定,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座巨大而癫狂的迪厅!
“啊!”贺峻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指着窗外。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城市夜空中,一颗异常明亮星星(或许是金星),在灯光疯狂闪烁的背景下,其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变亮,然后——猛地闪烁了一下,仿佛真的“陨落”一般,拖着一道极细微的光痕,向下坠落,消失在了天际线之下!
星光,在暗影中陨落!
预言……应验了!
化妆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依旧在疯狂闪烁的灯光,映照着七张年轻却写满了震惊与凝重的脸庞。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脑海中因那诡异嗡鸣和强烈共情带来的眩晕感,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成员。
“兄弟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演出,结束了。”
“但我们的工作,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一章 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