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21:15 - 倒计时25小时45分
医院行政楼的琴房在九层，走廊尽头。
陆修远用钥匙打开门时，林星辰靠墙站了几秒——又一阵晕眩袭来，她必须扶着墙才能站稳。
“你没事吧？”他注意到她的异样。
“低血糖，老毛病。”她挤出一个微笑，“吃了面好多了。”
琴房很小，只有一架立式钢琴、两把椅子和一扇能看到城市夜景的窗户。钢琴确实很旧，琴键泛黄，上面落着薄薄的灰尘。
陆修远打开琴盖，试了几个音。音确实不准，但在他手指下，那些错位的音符似乎被重新编排，居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想听什么？”他问。
“肖邦，《离别曲》。”林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曲子。
陆修远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了一瞬：“很应景。”
“什么？”
“这首曲子，”他没有回头，“最适合在深夜，弹给即将分别的人听。”
林星辰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开始弹奏。
第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林星辰就闭上了眼睛。这不是专业演奏家的完美版本——音不准，节奏有细微的出入，但有一种原始的情感冲击力，直抵心脏。
她想起系统扫描出的“孤独感26%”，想起他说“手术后会来琴房”，想起他一个人在这间小屋里，用这架音不准的钢琴，对抗着手术室带出来的一切重量。
能量储备：0.5%。
视野黑斑扩大。她必须做点什么。
琴声在第三乐章最温柔的段落流淌时，林星辰走到窗边，背对着钢琴，轻声开口：
“陆医生，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今天才决定要改行做医学相关的。”
琴声没有停，但节奏微妙地变化了。
“我原来是时尚杂志编辑，整天研究哪条裙子好看，哪个口红色号会流行。”她看着窗外的灯火，“但三年前，我外婆心脏病去世。手术前，她说想看我穿那件她给我买的红裙子，但我因为工作忙，没来得及去医院。”
琴声慢下来。
“她没等到。”林星辰的声音很平静，但手指紧紧攥着窗台，“后来我就在想，我做的那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一条裙子能救人吗？一篇文章能改变生死吗？”
琴声停了。
房间里只剩下深夜的寂静。
“所以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专题。”陆修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星辰转过身。他仍然坐在钢琴前，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在昏暗光线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想找到答案。”她说，这是真话和谎言的混合，“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真正在救人的人，是怎么看待生命的。然后我想用我的方式，让更多人明白生命有多重。”
长久的沉默。
然后陆修远说：“过来。”
林星辰走到钢琴边。他让出一半琴凳：“坐下。”
她坐下。琴凳很窄，他们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刚才面馆的烟火气。
“手。”他说。
林星辰伸出右手。陆修远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有长期持手术器械形成的老茧，触感粗糙而温热。
【肢体接触达成。攻略进度：91%】
他把她的手指按在琴键上：“C大调音阶，最简单的。我教你的第一课：再复杂的手术，也是从最基础的操作开始的。”
他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手背，带领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移动。音符一个接一个响起，不成调，但有种奇异的美感。
林星辰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不是因为亲密接触，而是因为能量储备已经降到0.4%，视野开始出现重影。
“陆医生，”她轻声说，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如果...如果明天之后，我们不再见面了，你会记得今晚吗？”
他的手停住了。
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为什么不再见面？”他问，声音很低。
“因为...”林星辰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解释，“因为我可能会去国外进修。或者...或者你可能会觉得我太冒昧了。”
陆修远松开了她的手。但下一秒，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
窗外的霓虹灯光落进他浅褐色的眼睛里，折射出复杂难辨的情绪。
“林星辰，”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你今晚来医院，真的只是为了等一个访谈结果吗？”
致命问题。
林星辰的呼吸停滞了。能量储备：0.3%。视野开始旋转。
【警告：能量即将耗尽。请宿主在30分钟内完成任务，否则将进入强制休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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