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暗战

轮船驶离武汉江面时，陈望舒望着逐渐远去的岸线，心中既有不舍，更有赴战的激昂。江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得他衣角翻飞，身旁的林晓燕将一本伪装成《三国演义》的秘密手册塞进他手中，低声道：“这是上海党组织的联络暗号，到了那边，一切听接头人的安排。”

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轮船抵达上海外滩。码头上人头攒动，外国巡捕挎着警棍来回踱步，洋行的大班们穿着西装趾高气扬，黄包车夫在车流中穿梭叫卖，这座远东第一大都市，一边是纸醉金迷的繁华，一边是底层百姓的挣扎，与武汉的苦难截然不同，却同样浸透着民族的屈辱。

按照手册上的指引，陈望舒和林晓燕来到法租界的一家裁缝铺。铺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人称“老裁缝”，见两人递上绣着梅花图案的手帕，眼神立刻变得凝重，将他们领进后院的阁楼。“我是你们的联络人，以后叫我老顾。”老顾沏上两杯热茶，“上海的形势比武汉更复杂，租界内外都是反动派的眼线，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阁楼里藏着不少进步书籍和印刷机，墙角堆着刚印好的传单。老顾指着传单说：“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把这些传单散发到工厂和码头，唤醒更多工人的革命意识。但记住，绝对不能单独行动，每次外出必须两人结伴，天黑前务必返回。”

第二天一早，陈望舒换上一身粗布工装，林晓燕则扮成卖花女，两人分头行动。陈望舒来到杨树浦的一家纱厂外，看着工人们疲惫地走进工厂，想起自己在武汉纱厂的日子，心中五味杂陈。他趁着巡捕转身的间隙，将传单悄悄塞进工人们的口袋，有人发现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悄悄将传单藏好。

正当陈望舒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几个工头正围着一个瘦弱的青年拳打脚踢，嘴里骂道：“敢偷懒？看我不打死你！”青年倔强地不肯求饶，正是纱厂的进步工人赵大勇。陈望舒想起自己当初被洋巡捕欺负的场景，怒火中烧，悄悄捡起一块砖头，趁工头不备，猛地砸了过去。

“快跑！”陈望舒拉起赵大勇，朝着小巷深处跑去。工头们在后面紧追不舍，还喊来了巡捕。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穿梭，多亏赵大勇熟悉地形，才侥幸摆脱了追捕。躲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赵大勇喘着气说：“谢谢你，兄弟。我早就想反抗了，可一直找不到组织。”

陈望舒眼睛一亮：“我们就是来联络工人兄弟的，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干！”赵大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天晚上，陈望舒将赵大勇带到阁楼，老顾见赵大勇为人正直、有勇有谋，当即同意吸收他加入秘密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组成行动小组，深入各个工厂和码头，传播革命思想，发展党员。林晓燕负责收集情报，她利用卖花女的身份，穿梭在各个阶层之间，将反动派的动向及时传递给组织；赵大勇凭借在工人中的威望，联络了大批可靠的工友，组建了工人纠察队；陈望舒则负责起草传单、制定行动方案，在实践中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革命者。

然而，危险始终如影随形。一天，他们在散发传单时，遭遇了巡捕的突袭。为了掩护林晓燕和赵大勇撤退，陈望舒故意暴露自己，吸引巡捕的注意力。他在小巷里狂奔，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后背被碎石划伤，鲜血浸透了衣衫。就在这危急时刻，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他身边，车窗摇下，是老顾：“快上车！”

轿车一路疾驰，摆脱了巡捕的追击。老顾看着陈望舒流血的后背，心疼地说：“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组织需要你，革命更需要你。”陈望舒咧嘴一笑：“只要能保护同志，这点伤不算什么。”

回到阁楼，林晓燕为陈望舒包扎伤口，眼眶泛红：“下次不许再这样了，我们是战友，要同生共死。”陈望舒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在这条革命道路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无数志同道合的伙伴，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深夜，上海的街头渐渐沉寂，只有阁楼里的灯光依旧明亮。陈望舒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默念：武汉的战友们，上海的兄弟们，我们一定能点燃革命的熊熊烈火，让光明照亮华夏大地。他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