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的练剑场薄雾未散，清郁雪踏着晨光而来时，玄色广袖在风里漾开柔和的弧度。他素来不喜衣襟束得太紧，今日领口依旧松松拢着，只随意系了颗墨玉扣，露出颈间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及腰的青丝也未束发冠，只用根同色发带松松挽在发尾，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

刚站定没多久，不远处便传来细碎的议论声。两名内门弟子捧着剑谱，目光却黏在他领口与发丝上，声音压得极低却依旧飘进耳中：“掌门这衣袍总松松垮垮的，哪有半点掌门的威严？还有这头发，散着倒像个散修，哪及得上玄阳长老束发时端庄。”

清郁雪指尖握着剑柄，神色未变——昨日在膳堂，他便听过类似的话，那时只当是弟子随口议论，未曾放在心上。可今日这议论声再次响起，他刚要移开目光，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渝朝握着长剑快步走近，一身青衫衬得他身姿挺拔。

作为门派大师兄，渝朝素来护着清郁雪，方才那两人的话他听得真切。不等清郁雪开口，他已迈步上前，目光沉了几分：“两位师弟既然有闲心议论掌门的衣着发式，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剑谱上。掌门素来喜宽松衣袍、散发自在，这是他的习惯，轮不到旁人置喙。”

那两名弟子被他说得脸色涨红，攥着剑谱的手微微收紧，却不敢反驳——渝朝不仅是大师兄，昨日在门派大会上更以魔脉护同门，早已在弟子中攒下威望。两人讷讷地行了礼，转身快步离开，连头都没敢回。

“师尊，”渝朝转身看向清郁雪，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得更松的领口，“您总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可他们都议论两回了。”

清郁雪抬手拂开他的手，指尖触到少年掌心的薄茧，眼底掠过一丝暖意：“不过是几句闲话，何必较真。紧衣束发拘束得很，哪有这般自在？”他说着，还轻轻晃了晃发尾，垂落的青丝随之摆动，倒让渝朝看愣了神。

可这事并未就此过去。午时刚过，清郁雪正在书房整理门派典籍，弟子便来通报，说灵虚长老与玄阳长老前来拜访。他刚起身相迎，玄阳长老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掌门，方才听闻渝朝在练剑场斥责内门弟子，只因他们议论了几句您的衣着发式。”

灵虚长老也跟着点头，目光落在清郁雪松散的衣襟上，语气委婉：“掌门，弟子们议论虽有不妥，可您身为一派之主，衣着发式确实该端庄些。松散的衣袍、披散的长发，恐会让弟子们觉得您行事随意，失了掌门的威严啊。”

清郁雪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神色依旧淡然：“两位长老的意思，是要我为了所谓的‘威严’，弃了自己舒心的习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至于渝朝，他不过是护着我，并无过错。若长老们是来替弟子告状，怕是要失望了。”

玄阳长老脸色微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灵虚长老拉住了衣袖。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没再继续劝说，只叮嘱了几句门派事务，便起身离开了。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清郁雪看着窗外飘落的桂花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他知道，今日这事过后，弟子们的议论或许不会停，但只要有渝朝护着，他便不必勉强自己改变。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渝朝的声音响起：“师尊，您没事吧？我听说长老们来找您了。”

清郁雪抬眸，眼底泛起笑意：“进来吧，不过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门被推开，少年快步走进来，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清郁雪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开口：“下次若再有人议论，不必替我出头。”

渝朝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您是掌门，更是我师尊，我护着您是应该的。”

清郁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伸手将垂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有这样一位护着自己的大弟子，那些闲言碎语，倒也没那么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