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朝带队行至乱葬岗时，天已擦黑。山间阴风卷着腐气，吹得弟子们衣袍簌簌作响，刚转过一道山坳，就见数十只青面獠牙的妖兽从坟茔后窜出，涎水顺着尖牙滴落，在地上砸出点点黑痕。

“结阵！”渝朝拔剑出鞘，剑身映着月色泛出冷光。弟子们迅速列成防御阵，剑光与妖兽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起初局势尚稳，可没过半柱香，妖兽竟越涌越多，其中一只通体漆黑的妖兽尤为凶猛，利爪扫过，两名弟子瞬间被掀飞，胸口血肉模糊。

渝朝心头一紧，挥剑斩断身前妖兽的脖颈，刚要去扶受伤的弟子，那只黑妖兽却猛地扑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侧身躲闪，左臂却被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青衫。

“师兄！”弟子们惊呼出声，阵形顿时乱了几分。渝朝咬紧牙关，挥剑逼退妖兽，可手臂的剧痛让他握剑的手开始发颤。他瞥见妖兽再次扑来，爪尖直取他心口，心知今日难敌，右手猛地摸向怀中——那枚清郁雪给的传讯符还在，指尖用力，玉符瞬间碎成粉末，莹白的光屑顺着指缝飘落。

几乎是玉符碎裂的瞬间，远处天际忽然掠过一道玄色身影，速度快得只剩残影。清郁雪踏风而来时，正见那黑妖兽的利爪即将碰到渝朝的衣襟，他眸色骤沉，广袖一拂，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贯穿妖兽的头颅。

可变故突生——另一只藏在暗处的妖兽趁机扑向清郁雪，尖牙直咬他的衣袍。那妖兽力道极大，竟生生扯住了清郁雪玄色衣摆的一角，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师尊！”渝朝瞳孔骤缩，方才还因剧痛发软的身体瞬间爆发出力气。他顾不上手臂的伤口，剑锋裹挟着怒火横扫而出，剑光如电，瞬间将那只扯着衣袍的妖兽劈成两半，鲜血与碎肉溅了满地，浓稠的血浆顺着剑身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血痕。

周围的弟子们都看呆了——往日里温和沉稳的大师兄，此刻眼底满是戾气，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带着怒意。

清郁雪也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被扯破的衣摆，又抬眼看向满身是血的渝朝。夜风拂过，他散着的青丝微微晃动，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竟浮出几分笑意。他悄悄抬起手，指尖轻轻并拢，对着渝朝的方向，极轻地鼓了两下掌，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戏谑的软意：“哇~我的弟子，倒比我想的更护短。”

渝朝听见声音，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他回头看向清郁雪，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可看见师尊眼底的笑意时，耳尖却莫名发烫。“师尊的衣袍……”他快步上前，目光落在那道撕裂的口子上，语气里满是懊恼，“都怪弟子没用，让师尊受惊了。”

清郁雪走上前，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流血的手臂，眉头微蹙：“先顾着你自己的伤。”他广袖一扬，几道柔和的灵力便笼罩住渝朝的伤口，鲜血顿时止住，“不过是件衣袍，扯了便扯了，你倒比我还急。”

说着，他转头看向那些还在缠斗的妖兽，眸色一冷，指尖凝出一道剑气。只听“唰”的一声，剩余的妖兽便尽数倒地，再无生息。山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弟子们粗重的喘息声。

清郁雪收回手，走到那只黑妖兽的尸体旁，踢了踢它的头颅，语气平淡：“这是三阶妖兽噬魂兽，寻常弟子确实难敌，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他回头看向渝朝，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只是下次再这般冲动，我可不会再夸你了。”

渝朝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剑，掌心的血与剑上的血混在一起，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弟子知道了。”他抬眼看向清郁雪，月光落在师尊的脸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愈发好看，“只是师尊的东西，弟子不想任何人损坏。”

清郁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他走上前，伸手揉了揉渝朝的头发，动作轻柔：“走吧，先带弟子们回阁疗伤，至于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渝朝满身的血污上，“回去可得好好洗个澡，莫要把我的殿室弄脏了。”

渝朝连忙点头，转身吩咐弟子们收拾残局。

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