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奕响就被一阵清脆的钟声吵醒。
“咚——咚——咚——”
三声悠长,回荡在整个天剑宗上空。
早课钟。辰时正点,相当于前世的早上八点。
陈奕响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哀嚎。作为资深夜猫子,前世凌晨四点睡下午两点起是常态,现在居然要早上八点起床?!这是修仙界还是高考集训营?!
【用户“早八人共情了”打赏100书币并留言:修仙也要早八!平衡了!】
【时间管理大师:辰时是天地灵气最活跃的时候之一,确实适合修炼早课。】
【懒癌晚期:小绿茶的表情就是我本人。】
挣扎了足足一盏茶时间,陈奕响才认命地爬起来。洗漱用的青盐、杨柳枝、铜盆和清水已经摆在架子上——是欧清清早上悄悄送来的。
他看着铜盆里清澈的水面倒映出的白毛萝莉脸,睡眼惺忪,头顶呆毛倔强翘着。
“唉,虽然是个萝莉身,但还挺可爱的。”他嘀咕着,拿起杨柳枝蘸了青盐,开始笨拙地刷牙。
刷完牙,他站在房间角落那面半人高的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光膀子,银白长发披散,小脸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
身体比脑子快。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右腿后撤半步,压低声音:“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
“封印解除!”
摆完pose,他自己先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恍惚。前世那些熬夜看番打游戏的日子,好像已经很遥远了。现在他是陈知夏,十二岁,在天剑宗,随时可能被切成臊子。
“活下去。”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说,握紧小拳头,“一定要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回去?”
回去还有可能吗?他不知道。
辰时三刻,所有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修为未至金丹者)都在宗门广场集合。黑压压数百人,按修为和入门年限分列站立。
陈奕响站在新弟子队列的末尾——练气二阶的修为,在新弟子里也算垫底。他旁边是同样修为低微的林辰宇,少年依旧低着头,沉默得像块石头。林雪莉站在更前面的女弟子队列里,时不时担忧地回头看。
高台上,一位筑基后期的执事正在讲话,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宗门小比,三年一度,下月十五举行。所有三十岁以下、金丹期以下弟子皆可参加。小比前百名,可获得灵石、丹药、功法等奖励。前十名,更有机会进入‘剑冢秘境’外围,寻找机缘!”
台下弟子们一阵骚动。剑冢秘境!那是天剑宗立宗根本之一,传说埋葬着历代先辈的佩剑和传承,哪怕只是外围,也足以让人疯狂。
【用户“剧情推进党”留言:来了来了!经典宗门小比!林辰宇戒指觉醒的时刻要到了!】
【奖励清单预测:前三名肯定有天阶功法残卷、筑基丹、上品灵器!】
【小绿茶能进前百吗?练气二阶够呛吧?】
执事继续道:“为筛选参赛弟子,明日开始,进行为期三日的‘预选赛’。规则如下:所有报名弟子随机抽签,两两对战,胜者晋级。最终选出二百人,参加下月正式小比。”
“报名条件:练气三阶以上,或经执事特许。”
陈奕响心里咯噔一下。练气三阶以上?他现在明面上只有二阶!虽然真实实力碾压普通五阶,但怎么解释?
正发愁,旁边传来小声议论:
“听说陈知夏师妹昨天一脚把练气四阶的张师兄踹飞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练气一阶吗?”
“估计是张师兄轻敌了吧……”
陈奕响低头装死。完了,昨天冲动救人,好像引起注意了。
早会解散后,弟子们三三两两离开。陈奕响正想溜回房间继续苟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师妹。”
陈奕响僵住,缓缓回头。
邝映雪一身白衣,站在三步开外,神情依旧冷淡:“昨日你说,看得出我剑法中的滞涩?”
“……嗯。”陈奕响硬着头皮点头。
“明日开始,每日下午未时,来后山练剑坪。”邝映雪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有人帮我喂招,找出《基础十三剑》的破绽。”
陈奕响瞪大眼睛:“我?喂招?师姐我才练气二阶……”
“你看得出来。”邝映雪打断他,眼神锐利,“这就够了。况且,距离小比预选只剩一日,你修为不足三阶,需执事特许才能报名。我可以说服负责预选的刘执事,特许你参加——作为交换,你帮我练剑。”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帮她练剑,就不让我报名小比?不对,我本来也不想报名啊!小比那种抛头露面、容易暴露实力的场合,我躲还来不及!
“师姐,其实我觉得小比……”
“未时,后山。”邝映雪根本不听他说完,转身就走,“不到的话,我会亲自去你住处请。”
陈奕响看着那抹远去的白色背影,欲哭无泪。
吾命休矣!又要跟未来臊子制造者之一近距离接触了!
【用户“强制补习”留言:冰山师姐的邀请(威胁)!小绿茶逃不掉了!】
【喂招是什么体位?哦不,是什么姿势?】
【实力分析:邝映雪筑基中期,小绿茶练气二阶(伪),这喂招不是单方面挨打吗?】
整个上午,陈奕响都蔫蔫的。他回到房间,瘫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小比预选、邝映雪的补习、隐藏实力、活下去……
“《基础十三剑》……”他喃喃道,“为什么是十三不是十四?”
前世作为宅男,他虽然不练剑,但看的动漫小说多啊。《牧神记》里延康国师对剑道的理解,他印象太深了。十四基础剑式,刺挑云斩劈点崩挂撩抹扫架截花。后来延康国师更开创了第十五、十六、十七式——绕剑式、游剑式、钻剑式。
“剑为何不能是声音?为何不能是光?为何不能是色?为何不能是元气?为何不能是一个眼神?”
那些震撼的台词,此刻清晰回响在脑海。
下午未时,陈奕响还是认命地来到了后山练剑坪。
邝映雪已经在那里了,白衣胜雪,剑光清寒,正在练习第六剑“风回”。见到陈奕响,她收剑而立,微微颔首:“开始吧。你先看我练一遍十三剑,指出所有你觉得不对的地方。”
陈奕响苦着脸:“师姐,我真不懂剑法,昨天就是瞎说的……”
“看。”邝映雪根本不接话,直接起手式。
剑光流转,从第一剑“起手”到第十三剑“归元”,招式连绵,灵力随剑势吞吐,筑基中期的威压隐隐散发。哪怕是最基础的剑法,在她手中也显出不凡气象。
但陈奕响看着看着,百倍学习领悟能力自动运转。
那些剑招在他眼中开始分解、重组。不只是动作,还有灵力流转的路径、发力的技巧、剑势的衔接……就像有一套无形的解析系统,把邝映雪的剑法从里到外剖析得清清楚楚。
同时,前世看过的那些剑理,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邝映雪练完收剑,看向他:“如何?”
陈奕响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师姐,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是十三剑,不是十四剑?”
邝映雪蹙眉:“什么十四剑?”
“就是……剑的基础招式。”陈奕响比划着,“刺、挑、云、斩、劈、点、崩、挂、撩、抹、扫、架、截、花,十四种。”
邝映雪眼神微动:“你说的那是凡俗剑术的基础形。我天剑宗《基础十三剑》,是剑招,每一招都包含多种基础剑式,更注重灵力运转与剑势相合,并非单纯的动作。”
她顿了顿:“比如第六剑‘风回’,就包含‘云’‘撩’‘扫’三种基础剑式,配以风属性灵力回旋之法,方成剑招。”
陈奕响恍然:“哦,原来是误会。确实,如果十三剑练到极致……”
他脑子里又开始跑火车。延康国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剑若是被固定,那就不再是道。大道无边,岂能只有十四招?剑,为何不能是声音?为何不能是光?为何不能是色?为何不能是元气?”
还有那超越十四基础剑式的三式——绕剑式,剑光如柱,缠绕迸发;游剑式,剑如龙游,不受拘束;钻剑式,旋转突刺,无坚不摧。
如果把这些理念,融入天剑宗的十三剑里……
“师姐。”陈奕响突然开口,“你刚才练第七剑‘云涌’的时候,灵力在‘手厥阴心包经’转‘手少阳三焦经’时,是不是有点……嗯,就是转得不够圆润?”
邝映雪瞳孔微缩。她确实在那一处有滞涩感,但极其细微,连师父都未必能一眼看出。
“继续说。”
“我觉得……”陈奕响回忆着“绕剑式”的理念,“如果灵力不是直来直去地转换,而是先在中途‘绕’一下,比如在‘天泉’穴稍微盘旋蓄势,再转入下一经脉,会不会更流畅?就像水流遇到石头会绕开,反而积蓄了力量。”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个螺旋的姿势。
邝映雪沉默片刻,依言尝试。灵力在经脉中改道,于“天泉”穴微微一旋——剑势骤然变得圆融,第七剑“云涌”的威力竟凭空增加了三成!
她握剑的手紧了紧,看向陈奕响的眼神越发深邃。
“你从何处学来这些?”她问。
陈奕响心里一紧,干笑:“就……看话本瞎想的。有些话本里写剑法写得可玄乎了,什么‘剑是光’‘剑是声音’,我就瞎琢磨……”
【用户“话本背锅侠”留言:又是话本!小绿茶你看的什么神仙话本?!】
【明着抄袭!:这台词,这设定,不就是《牧神记》延康国师那段吗?!作者你明着抄!】
【就是致敬!:修仙文互通有无怎么了!致敬经典!】
【理论大师:但小绿茶说的确实有道理啊,灵力运转稍微改变,剑招威力就提升,这说明她对灵力理解很深。】
邝映雪没再追问,只是道:“继续。看第八剑。”
接下来一个时辰,陈奕响硬着头皮,把邝映雪的十三剑从头到尾“指点”了一遍。他不敢直接用“绕剑式”“游剑式”这些名词,只能含糊地用“绕一下”“游过去”“钻进去”之类的描述,结合百倍能力看出的问题,给出修改建议。
效果是惊人的。
邝映雪的剑法肉眼可见地变得圆融、凌厉、难以捉摸。有些改动甚至超出了《基础十三剑》的范畴,带上了些许“超纲”的意味。
当最后一剑“归元”练完,邝映雪收剑而立,气息微喘,但眼睛亮得惊人。她看着陈奕响,像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明日此时,继续。”她说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背对着陈奕响,“报名特许,我会处理。”
陈奕响:“……”我谢谢您嘞!
拖着疲惫(主要是心累)的身体回到房间,陈奕响瘫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在回想下午的那些剑理。
“十三剑……十四基础式……绕、游、钻……”
他忍不住坐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尝试调动体内高度浓缩的灵力。
百倍领悟能力发动。
那些剑理在脑海中碰撞、融合。天剑宗十三剑的招式框架,十四基础剑式的动作本质,还有延康国师那超越框架的三式理念……
灵力在指尖流转,试图模拟“绕剑式”的螺旋迸发。
但很别扭。因为他没有剑,只有手指。而天剑宗的灵力运转路线,和“绕剑式”的理念有些冲突。
强行融合,破绽百出。
试了几次都失败后,陈奕响有些烦躁地躺回去。他盯着天花板,思维开始发散。
既然《牧神记》的剑法理念能在这个世界部分适用,那么……其他东西呢?
前世那些动漫、游戏里的招式?
他猛地坐起来,眼睛发亮。
右手平伸,掌心向上。
高度浓缩的灵力从丹田涌出,沿经脉汇聚到掌心。按照百倍能力理解的最基础灵力操控原理——凝聚、压缩、旋转。
没有查克拉经络系统?没关系,用灵力模拟能量形态。
没有螺旋丸的详细构成?没关系,百倍领悟能力能反推原理:高速旋转的能量球,表面张力维持形态,内部能量混乱对冲产生破坏力……
灵力在掌心疯狂汇聚、压缩、旋转。
起初只是一团紊乱的气流,几次失败,几乎要炸开。
但陈奕响不放弃。百倍能力让他对灵力操控细致入微,能感知到能量最细微的波动和平衡点。
一次、两次、三次……
掌心开始出现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球体轮廓,内部有灵力丝线般高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虽然很不稳定,随时可能溃散,虽然体积只有乒乓球大小,虽然威力估计也就够打碎个茶杯……
但成了!
一个用修仙界灵力搓出来的、低配版的、极度不稳定的——螺旋丸!
陈奕响看着掌心那个嗡嗡旋转的小球,愣了足足三息,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痴汉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
原来,百倍学习领悟能力,不只限于这个世界的功法。
原来,前世那些幻想,真的有机会在这个世界实现。
他小心翼翼散掉灵力球,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也许……真的不用被切成臊子。
也许……我还能搓出千鸟、卍解、恶魔果实觉醒呢?
想想就刺激!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少年(少女?)兴奋得发红的小脸上。
而此刻,在宗门另一处偏僻的杂役弟子房舍中。
林辰宇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低头看着左手食指上一枚陈旧黯淡的黑色铁戒指。
戒指表面有极细微的裂纹,在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缕夕阳余晖中,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流光。
少年疲惫阴郁的眼中,倒映着那抹转瞬即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