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后,苏清鸢握着那块玉佩,指尖传来玉质的温润。玉佩上雕刻的纹路繁复精巧,像是某种图腾,绝非寻常人家所有。她将玉佩小心收好,心里清楚,这人身份定然不简单,今日出手相助,或许是福,也或许是祸。
“小姐,咱们要不要把这玉佩还回去?”春桃看着她,满脸担忧,“刚才王爷都来了,要是被发现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苏清鸢摇摇头:“既已收下,便是缘分。何况他伤势不轻,此刻怕是早已走远了。”她顿了顿,看向春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对外人透露半个字,包括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春桃用力点头:“奴婢省得,打死也不会说的!”
接下来几日,相府倒真平静了些。许是萧玦那日的话起了作用,刘氏没再刻意刁难,厨房那边也按时送来饭菜,甚至还有一碗算不上好但能治病的汤药。
苏清鸢借着汤药调理,身子渐渐好转。她每日除了看书,便是让春桃打听前院的动静。
原来萧玦那日到访,是与相爷苏宏商议边关粮草调度之事。据说两人谈了许久,具体内容无人知晓,只知王爷离开时,脸色算不上好看。
这日午后,苏清鸢正在窗前翻看一本旧棋谱,春桃端着点心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方才听丫鬟们说,嫡小姐苏清柔要去参加三日后的赏花宴呢。”
苏清柔是刘氏的嫡女,比苏清鸢年长两岁,自小娇生惯养,性子骄纵,平日里最喜欺负苏清鸢。
“赏花宴?”苏清鸢抬眸,“哪家的?”
“好像是镇国公府办的,京中不少贵女公子都会去呢。”春桃说着,语气里带了点羡慕,“听说能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嫡小姐为此还让绣房赶制了新衣裳呢。”
苏清鸢了然。镇国公府在京中地位显赫,这场赏花宴怕是不止赏花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场权贵间的社交场。苏宏定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为苏清柔物色一门好亲事。
她低下头,继续看棋谱,指尖在棋盘上的纹路轻轻划过。这深宅后院,从来都与朝堂紧密相连,一场赏花宴,说不定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小姐,您说咱们……”春桃还想说什么,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粗使婆子扬着嗓子喊道:“苏清鸢,夫人叫你去主院一趟!”
苏清鸢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刘氏向来懒得见她,今日怎么突然传唤?
“知道了,这就去。”苏清鸢应了一声,起身理了理衣襟。她虽不知刘氏用意,但也知道躲不过。
主院正厅里,刘氏端坐在上首,苏清柔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厅里还站着几个丫鬟婆子,气氛有些严肃。
苏清鸢刚进门,刘氏就“啪”地一声把茶盏撂在桌上,厉声道:“苏清鸢,你可知罪?”
苏清鸢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屈膝行礼:“女儿不知何处得罪了母亲,还请母亲明示。”
“不知?”刘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前日王爷驾临时,你院子里为何会有黑衣人闯入?还有那后墙的豁口,你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清鸢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平静:“母亲明鉴,那日之事女儿已经禀明王爷,确是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闯入,女儿也是受害者。至于后墙,许是年久失修,被他们撞坏了。”
“你还敢狡辩!”苏清柔上前一步,指着苏清鸢道,“我看你就是故意引外人进府,想对王爷不利!说不定你早就和那些人勾结好了!”
“姐姐何出此言?”苏清鸢抬眸看向她,眼神清冷,“那日王爷就在院中,若女儿真与黑衣人勾结,岂会愚蠢到引他们到自己院里?”
“你……”苏清柔被噎了一下,随即跺脚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不定是想趁机攀附王爷,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
刘氏听着,脸色稍缓,似乎觉得苏清柔说得有几分道理。她打量着苏清鸢,见她虽穿着旧衣,却难掩清丽的容貌,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嫉恨。
“不管你安的什么心,府里出了这等事,你难辞其咎!”刘氏沉声道,“三日后的赏花宴,你就不必去了,好好在你那静姝院里待着,反省己过!”
苏清鸢心里松了口气。她本就不想去那是非之地,刘氏这话正合她意。
“是,女儿遵命。”她低眉顺眼地应道。
刘氏见她如此“识趣”,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退下。
回到静姝院,春桃不解道:“夫人这是故意刁难,不让您去见世面呢!”
苏清鸢却笑了笑:“不去也好,落个清静。”她走到窗边,望着墙外的天空,“这京中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汹涌,咱们这种人,还是少掺和为妙。”
只是她没想到,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两日后的傍晚,春桃去厨房领晚饭,回来时神色慌张,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
“小姐,这是……这是一个小厮塞给我的,说让您务必看看。”
苏清鸢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赏花宴,有人欲对苏相不利,当心。——听风阁”
字迹苍劲有力,正是那日那个男子的手笔!
苏清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听风阁……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提醒的这件事——有人要在赏花宴上对苏宏不利?
苏宏虽是她的父亲,却从未对她有过半分怜惜,甚至默许刘氏磋磨她。按理说,他的死活与她无关。
可……若是苏宏出事,相府必定大乱,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女,下场恐怕只会更惨。
更重要的是,那日萧玦也与苏宏议事,赏花宴上,他会不会也在?
苏清鸢捏紧了纸条,指尖微微颤抖。
去,还是不去?
夜色渐浓,静姝院的灯盏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眸中满是挣扎与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