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晶晶突然想起一些过去,她叫星姒,
那个熟悉的人叫做沈凛啊。
“喂,还活着吗?”
沈凛的声音裹着硝烟砸过来,高频刃的电火花在他身侧噼啪作响。
星姒从废弃站里爬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精神屏障外还沾着小半片虫翅——薄得像层膜,边缘还在滴落毒液。
“活……活着!”她的小黑手刚撑住地面,掌心的碎片就猛地发烫。
腥黑汁水顺着指缝淌进黑泥里,激起一圈圈细碎的能量光晕。
沈凛皱眉。
那是母巢碎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寄生虫正对着星姒的手腕开合,像无数张饿瘪的嘴。
他没打算多管闲事。
视线往下落,脚边蜷着的十阶污染体尸块还在渗着蓝黑色的血,甜腥味刺得沈凛脑袋钻心地疼。
就在这时,星姒的瞳孔突然骤缩——
量子回溯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来!
尸横遍野的废墟上,她自己的身体被高阶虫族踩在脚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狂躁的黑暗哨兵们冲破精神枷锁,却把武器对向了自己人,帝国屏障瞬间被撕碎。
帝国子民痛苦的哭嚎声混着虫鸣,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猩红……
“嗡——!”
回溯产生的能量波动还在继续,星姒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眼前的景象还带着残影,刚刚那只隐翅虫族正缓缓张开翅膀!
薄如机翼的翅膜遮天蔽日,狰狞的能量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和回溯里最后那只“完美杀人利器”的翅膀重叠在一起。
它的飞行速度快得离谱,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面前,星姒甚至能看见它复眼里映出的自己——浑身黑泥,只有蓝眼珠亮得发颤。
然后,它开始膨胀。
“不好!它要自爆!”沈凛的吼声刚落,星姒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按倒在地。
不是沈凛的手——她余光瞥见,这位SSS级哨兵正将另一个穿着向导制服的女孩护在身后,精神屏障瞬间拉成密不透风的穹顶。
而扑向她的,是几个普通哨兵。
“星姒向导!快躲好!”
他们的精神屏障远不如沈凛的坚固,却在虫翅炸开的瞬间,死死叠在她身上。
蓝光撕裂空气时,星姒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板崩裂的脆响,震波撞得她胸腔发闷,嘴里涌上腥甜。
离她最近的哨兵胳膊被碎弹片划开,血珠顺着袖口滴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另一个哨兵的后背渗出大面积的血,却强撑着抬头,嘶哑地喊:“别让漏网的虫子靠近……保护好向导……”
他的目光扫过沈凛护着的那个女孩,又落回星姒身上,眼神里混着痛苦和恳求:“星姒向导……求您……保护好我们的家人……”
“我弟弟、我弟弟在黑狐公会……”
水砸下来,有些哽咽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星姒向导,拜托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嗡鸣渐渐退去。
星姒趴在地上,浑身发僵,最先闻到的是焦糊味——有虫尸的,也有……人的。
回溯中止,星姒的大脑一阵发昏,是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副作用。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掌心的母巢碎片硌进肉里,疼得她眼眶发热。
这些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她心里那层硬壳。
她突然想起七岁的垃圾星。
也是这样的腥臭味,不过那时混着的是馊掉的营养液和铁锈味。
她蹲在废料堆后,看着抢物资的拾荒者把跛脚老头推倒在地,老头怀里的半块发霉面包滚到她脚边。
拾荒者找不到面包,把老头打得头破血流。
她没敢捡,只是盯着老头被踩断的肋骨处渗出来的血,和此刻手背上的温热几乎一样。
后来她学会了绕开所有“想保护谁”的傻子。
饿极了就吃垃圾,后来发现自己长得好看,就对着其他星球做委托的公会成员睁着蓝眼睛装可怜,换一小口能塞牙缝的压缩饼干;
被人堵在巷子里,就故意扯散头发露出脖颈,趁对方分神时用藏在袖管里的铁丝划开他的喉咙——在0733垃圾星,活下去的规矩从来只有一条:谁心软,谁先死。
十五岁那年,她用攒了三个月的“报酬”——其实是陪一个醉酒商人聊了半宿天,换了间地下小屋。那天她摸着冰冷的墙壁笑出了声,心想这辈子能不用再睡管道、不用跟野狗抢水,就已经是顶好的日子。
她没什么太大的愿望,她也不想离开。
可十八岁那天,她刚从委托人家拿了枚生锈的能量币,还没摸到小屋的锁,就被穿制服的人堵住了。
检测中心的仪器尖叫时,她听见有人喊“SSS级向导”,只觉得荒谬——她这种只能靠装可怜、耍阴招活下来的人,凭什么要去安抚那些高高在上的哨兵?
所以她对着赤狐联盟所有人吐口水,把安抚剂倒进污水沟,用垃圾星学来的所有法子刁难他们。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懂那些“守护”的蠢话,就像当年不懂老头为什么要替她挨揍。
可现在,手背上的血还在发烫。
星姒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知道了。”
风里还飘着虫翅的焦味,她盯着沈凛护着另一位向导的背影,蓝眼珠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些傻子用命换的承诺,她好像……没法当成耳旁风。